但他的心却动得厉害,他听着心跳的节奏,也许这律动和《潇湘水云》中云水激荡奔腾的节奏一样,又或是冬去春来,轻松明快的《阳春白雪》。
陆秀洵静默了许久才轻咳了一声,他想起在书院里老师看了他写的文章之后,勉励地轻拍他的肩膀,他模仿着老师的动作,手掌犹豫着轻拍了她一下,“你做得很好。”
看来他昨日唐突的话并未让她心生芥蒂,反而让她有了改变。改变就是好事,这是良好的第一步,让她有了为自己存银子的意识。
那一下鼓励的轻拍,突然让茶珠心神一怔,她能猜到陆公子在想什么,她发现自己潜移默化中学会了郡王的招数,给你一点虚假的欢喜,引得你内心澎湃,然后你便会渴望更多的欢喜,若是知道那欢喜是假的,又不甘心想要博得真正的欢喜,于是陷入泥沼,痛苦挣扎。
温玲玲都跑了,她这是在帮谁引诱陆公子呢?但是她又不能让陆公子对她完全地失去兴趣,附近的郡王府守卫都还看着呢,若是陆公子不来了,他们的计划便失败了,待这消息传到郡王的耳中,郡王难免要召温玲玲来问话。
她得帮年姑姑把这两个月挨过去。
茶珠想了想,又把银子递到他面前,充满感激地说:“公子,你给的太多了,我心有愧,所以才不敢给哥哥乱花。”
陆秀洵退了一步,摆手,面色复又严肃起来,“给你了,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普通人家几两银子便够一家老小吃数月了,他昨日给了几十两,原来她是因为常年朴素的拘谨,所以不敢随意动用银两。
他见她双手白嫩,掌心带着莹润的粉红,指腹上却有薄薄的茧,像是长期演奏丝竹留下的痕迹。
不过她兄长懒散,她肯定还要承担家里担水劈柴的杂事,故而手指有一层薄茧。
他又说:“你兄长一百两都敢欠下,你还是捎些银子在身上为好。以免他哪日输光了,把你……”他顿了顿,对良家女子说卖到勾栏瓦肆的话实属不妥,但她那混账哥哥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她没有接话,望着锅里沸腾起来的汤水,用勺子摇匀了锅里的米,又蹲下添加柴火。
陆秀洵微蹙眉头,这粥未免也太稀了,他往米缸里看了一眼,深黑的坛子剩下的粳米不多了,“你平日只喝清粥吗?”
茶珠点头,解释道:“外院种着青菜,待会儿粥快好了,摘一点放进粥里就好了。”他们之前未曾想过陆公子会第二日就踏足此处,甚至设想过他非常的难以接近该怎么办,故而从未演练过后院烹饪这一出。
她对后院的灶台附近有些什么东西,并不清楚,所以她不敢多说,害怕被他看出来什么。
陆秀洵想,温彦臂膀粗壮,面色黑中带着红润,恐怕平日里拿着妹妹辛苦赚的银子吃香喝辣,偏这傻姑娘日日清粥小菜,他也不是故意打量她的身段,但她窄小的肩膀并未与外衫肩处的褶痕对齐,能看出这素色的麻裙对她来说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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