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扶手,在红木椅子上缓缓坐下。
而此时,桌面上的画,在微凉晨光中,隐隐露出山脉嶙峋峭拔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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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世子被扣留在京,镇南王乃东宫谋逆案的余党,朝廷追捕镇南王时,却不知如何被镇南王先得了信,连夜逃离。
一夜之间,京中风声鹤唳。
如今镇南王谋反证据确凿,虽让他先跑一步,不妨碍大局,毕竟他多年经营,有点路子也在预料当中,现如今,便该是把告密之人抓出来。
此时,京郊处,检查完布防,裴劭盘腿坐于草垛。
他盯着篝火,随手捡起木棍,往里面丢。
火堆发出哔啵声响,火舌燎动,在他漆黑的眼珠里灼出一个个印子,眼白的血丝也更为明显。
李彰汇报完今日的搜查,须臾,小声提议:“将军可是三日不曾合过眼了?”
裴劭按了下太阳穴,抿抿嘴唇。
李彰又说:“此事比起当年西北之军务,绝对不至叫将军如此操劳,不若便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气为重。”
也就只有李彰,敢在裴劭冷脸的时候进言,武平流自个儿缩在马后面,当个鹌鹑,给李彰比了个大拇指。
裴劭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扯了扯嘴角:“我入不了睡。”
李彰干脆也盘腿坐下,说:“不若吃点酒?”
如今镇南王世子在朝廷手上,镇南王即使发难,他们也都做好准备,无甚么要紧事,吃点酒助眠,总比一直睡不去好。
正所谓,小酌怡情。
只是,李彰和武平流都没想到,这小酌,酌着酌着,将军竟喝得烂醉如泥,两眼一闭,昏昏欲睡。
几个兄弟把大将军抬去国公府,李彰忽的拦住他们,说:“……要不还是去客栈睡吧。”
武平流也点头,他最近可听说,国公府要分家的风声呢。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裴劭睁开眼,迷迷瞪瞪看着国公府,道:“这不是我家。”
李彰连忙说:“将军要不住客栈,还是去属下几个家中,凑合着?”
“鬼才去你们家,我又不是没家,”裴劭挥开一个人扶他的手,整个人软得和面条似的,但手指还是朝另一边指,“喏,那儿。”
他指的,正是东街国公府旁的宅子。
上面没有挂牌匾,但他依然能精确地指着它。
裴劭眯起眼睛,盯着那大门,笑了笑,咕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