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琢一页页向后翻去,后面详细地记录了梁元后人如何隐姓埋名,如何渗透入各地。
这些地方中,有小佛城、永州、南北边塞重城、长云双城,还有双城之外的峪谷关。
姜玖琢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被狠狠挑动。
“吾辈之人蛰伏多年,终于在平元十二年等来了兴复梁元的绝佳时机,塞外蛮族与平元帝贼结怨闹翻,一举攻破边城,向峪谷关长驱直入。”
“太子殿下趁此时机召集散落四方的梁元子民,集结各地大军,其中永州位于峪谷关以东,最为关键,吾辈永州军只等蛮族到达后,出城与峪谷关外的大军汇合,假意助蛮族一臂之力,再于此战后坐收渔利。”
“不想蛮族无能,吾辈在永州的密探探到蛮军在永州边一小城外深夜被袭,意欲传讯于太子大势已去。然此时平元帝已察觉永州暗流涌动,永州城封,永州军死不足惜,但梁元不可无后。天可怜见,虽永州守城官誓死不从,城门终开,消息得以送出。”
“咣”地一声——
头顶与桌面发出巨响。
“啊……”姜玖琢捂着头顶,痛呼出声。
内容太过令人震撼,震撼到她已经忘记自己还在桌子底下了,猛地一个起身,毫无缓冲地撞了上去,把桌子都给撞移了位。
姜玖琢虽是被撞得眼冒金星,脑子却比谁都清楚。
任慈是梁元人,当初让人抓了小敏姐,威胁小敏的父亲开城门,就是为了传消息出去。小敏姐的父亲没有开城门,可文大哥最后带人攻城,永州逆党虽然大败,但终是把消息传了出去。
至于任慈的身份,先皇一定是不知道的。
她记得祖父说过,任慈是尚书令举荐,先皇十分信得过。即便是旁人说在永州看见了任慈手下的人,说他逼迫薛家开城门,先皇尚且要考虑此话真假,又何况是文大哥——一个抗旨不尊之人。
而任慈当年又是刑部尚书,能够全身而退,不足为奇。
可是有一点姜玖琢想不明白。
既然消息传出去了,为何当年峪谷关之战还是打起来了?陆析钰又为何会这么在意?
她继续向后翻,可一切戛然而止。
后面那几页,全被撕掉了。只剩最后一页的小字:“谨以此记,后人勿忘。”
撕掉的那几页,恐怕就是任慈藏在佛堂里的,也就是师爷烧了后都招致杀身之祸的秘密。
沉浸在这个石破天惊的记载中,姜玖琢读完才反应过来,那么这个佛寺里的人都不是原来长青寺的人,甚至可能都是梁元时的朝中人。
姜玖琢深感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急忙把册子放了回去。
若是这样带出去被人盯上,敌多我寡,后果不堪设想。
要赶紧去找陆析钰,出了长青寺再和他从长计议。
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疾步向外。
没了桌布的遮盖,佛寺中燃香味复又浓重起来,姜玖琢突然停顿步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尊药师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