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直奔另一间客房,一推开门,血腥味混着亲王府的药味诡异的袭来,桌上放着一条浸了血的布。
再看里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取出块干净布片,像没事人一样缠着手臂上的伤口。
顾易风风火火地走进,看稀奇玩意儿般围着陆析钰走了一圈:“好家伙,小七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受伤了?文宇这么厉害?还能伤着你?”
面对顾易的三连追问,陆析钰睥他一眼,风轻云淡地丢出四个字:“树枝刮的。”
顾易差点左脚绊右脚。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嘿嘿一笑:“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哑巴啊?”
陆析钰缠紧布条,眼皮都没抬:“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
顾易嗤了一声:“你要是不喜欢,这么着急干什么?心思是有多放在别处才能自己被树枝刮到?成婚之夜可以是耽于美色,也可以是懒得应付觥筹交错,随便你这么说,那今天晚上呢?”
陆析钰把药放回药箱,走到窗前摆弄那盆君子兰,并不打算搭理顾易。
顾易好容易找到机会奚落他,不罢休地继续:“要是你找到小哑巴的时候,正碰上她和文宇打得不可开交,命悬一线,你为了救她是不是连你这身人|皮都得脱了?”
窗牖半开,轻风扬起陆析钰如瀑的黑发,他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指尖滑过君子兰长长的叶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皮子?
陆析钰闭上眼,单手轻轻按着太阳穴,但又很快就睁开眼。
仿佛这辈子五感都没有那么灵敏过,只要他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这两日姜玖琢在他耳朵边上呢喃的场景,声音也清晰,画面也生动,好似真人就在他面前,堵在墙边,压在床上——还有在那个昏暗破旧的屋子里抱住她的时候。
“别走……”
“救救我……”
连晕倒后都魇住了似的不住地呓语,紧紧抓着他,要他别走。
他抱着她穿梭于暗处。
即便他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她很轻松,可怀中人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模样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把她抱得更紧、脚下更急,竟然不知道是谁的气息更加不稳,连被树枝刮伤了也全然不知。
直到抓着他袖子不放的人感受到热度,渐渐停止了微弱的低语,他才找回了清醒——她会说话。
若说本还有半分不确定那是否为应激过度,可她拿药时眼神慌张躲闪的模样,分明就是明确的答案。
她会说话,从一开始就会说话。
他借着机会把她要到自己身边,本只是逗人消遣,越逗竟越舍不得这么个奇特品种被别人欺负了去。
可万万没想到,他自诩聪明看得透所有人,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陆析钰指节交叉,一下一下在手背上点着。
好啊,好得很。
顾易见陆析钰又不说话装起了死,抓起桌上一个桃子掂了掂:“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不过行还是你行,知道提前通知姜家老将军,这会儿在圣上面前,他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你呢又救了小哑巴,我看这次姜家可得好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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