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工地上确实有这个忌讳。
陈一放叉着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呢。陈工您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还没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啊,学都白上了?马克思都白学了?我们陆总没来之前,你们不也出事故了吗。还嫌我们陆总晦气,我看不相信科学的人最晦气。”
他这一团煽风,陈工跟挨了个大嘴巴似的,十分尴尬。
“陆总,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气氛僵化之前,沈沣沉稳的声音在旁响起:“陆总也不是那个意思。陈工方便的话,带个路吧。”
工程师松了口气,赶忙带领他们进洞。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几个安全帽递过来:“上面还在渗水,可能还会有小的掉块,安全起见,各位还是戴上吧。”
这些安全帽都是之前工人留下的,直接扔在地上,沾了污水。
陆问君瞥一眼,没接。
她回头,邱杨跟随她多年,准确猜到她心思,说:“我去拿把伞。”
陈一放都有点嫌弃,想用袖子蹭帽子里的灰,又心疼自己的名牌西服,看向旁边郝总监:“你衣服能不能借我……”
郝总监隐晦地白他一眼,他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洞内潮湿,与外面气温差了几度,偶有水滴从拱顶掉落。
通道上碎石散落,崎岖不平,涌水已经停止,地上到处泥泞。
陆问君的洁癖难伺候,但在工作上,忍耐度又非常人可及。
脏污的安全帽不愿碰,小羊皮鞋底毫不犹豫踩上污泥,没皱一下眉。
高跟鞋在她脚上从来不是累赘,再难走的路也走得稳稳当当。
如果没有人从后面拽她的话——
那力道不小,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旋转半周,撞到人怀里才停住。
陆问君瞥一眼被人攥着的左手腕,再一抬,看向沈沣。
两侧洞壁隔固定距离挂一盏工业照明灯,不如太阳光强盛,足以照见洞内一切。
隧道内空气湿冷,彼此身上的体温愈发真实。
两个人挨得近,陆问君衬衣是桑蚕丝的料子,沾了水汽,凉凉地贴上他西服。
陈一放和郝总监虽然互看不顺眼,但遇到工作,专业性还在,讨论起施工问题专心致志,并肩走到一起,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们商谈的声音就在耳边,更显出这里不合时宜的暧昧。
陆问君沉默几秒。
沈沣垂下的眼神冷静又清明,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好似他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撞上来。
陆问君总算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沈总不打算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有水滴。”沈沣道。
陆问君没有抬头,去确认是不是如他所说在滴水,只是嘲讽地看着他。
“那也不用抱这么紧吧。”
沈沣并不多解释,面不改色放开她手腕:“一时情急,冒犯了,陆小姐。下次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