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吞口水,又往后退了一步,逃似的往外跑,越跑越快,连大门也忘记阖上。
容吟快速穿衣袍束腰带,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房门大开,被风吹得一合一开,咔哒咔哒发出撞击门檐的声响。
屋子尚未点灯,他低垂着眸子,面容隐在暮色之中,瞧不清晰。
一滴水珠顺着湿发滑落,砸到他的手指,却像砸到了心脏,情不自禁使他收拢了手心。
每天夜晚,重绵吃过晚饭后,会在他屋子待上两三时辰。
今日却迟迟没再来。
他整理收纳完药材,踩着星光去她屋子。
春日的风和缓温暖,淡淡的竹香和花香萦绕,他抬眸,见她的屋子点了盏小灯,一道纤细人影投射在窗棂上。
他唇瓣轻启,刚说出一个字:“绵……”
瞬息之间,屋内烛火猛歇,那道人影刷地一下,毫不迟疑藏到了地底下。
容吟:“……”
他闷闷笑出声,声音如银瓶中的泉水涌溢,清越动人。
重绵像困到了极点,声调沉沉:“我要睡了。”
容吟抬头望了望天,月色初显,天幕灰蓝,他好整以暇道:“酉时睡?”
他笑了下,“以往你不是子时才睡吗?”
她振振有词:“今夜特别困乏。”
容吟:“所为何事?”
重绵:“无事!”
容吟:“因为撞见我沐浴?”
重绵惊恐地张大了眸子:“这两者毫无关联!”
他不吭声,弯曲手指敲了敲坚硬的窗棂,重绵蹲着身子,听见上方砰砰的轻响,头皮一阵发麻,像是紧迫的号角声在耳畔响起,下一刻,他就要冲进来质问她为何要偷看自己洗澡。
“绵绵,开窗。”
低沉的声线透出紧闭的窗子,微微夹杂笑意,重绵龟缩窗下,认定开窗便是社死现场,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屋内半天不出声,他无声弯了弯唇,隔着窗子道:“以后你都不见我了?”
此话一出,重绵心底猛地一惊,终于意识到此刻做法不妥,到底还是要解释清楚的,于是两眼一睁一闭间,抬手快速打开窗子,然后,缓缓起身。
从容吟角度看,一颗小脑袋瓜从下方慢慢探了出来,先是月牙弯的眉毛,明亮的清眸,再是鼻子,嘴唇,很长时间后,她才站起身子。
隔着半人高的一堵墙,他低低笑了下,问:“躲着我做甚么?”
重绵立即摇头:“没有,我干嘛躲你。”
他不置可否,低眸只能瞧见她的发顶。
清寂月光,青郁竹林,和煦春风,含苞绽放的野花,淡淡暗香飘拂,气氛美好恬静,他的手指动了动,明知道不该这样,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种气氛下,情难自禁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