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总是来势汹汹,时常有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在那样的雨天里,宁苏意不听家里人的劝,执意跑出去找丢失的小猫。
家里的佣人都跟着出去找,他放心不下宁苏意,要去追她,被葛佩如给拉住了。他那时刚大病了一场,还未痊愈,不能淋雨。
葛佩如让他老实待在屋里,说有佣人跟着酥酥,没事的。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没有一刻是不担心的,简直如坐针毡。趁着大人不注意,他拿了伞偷溜出去。
他记得最后在一个花坛边找着了宁苏意,她身边跟着个佣人,撑着伞弯腰劝说她回去,还说说不准小猫已经回家了。
宁苏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蹲在花坛边上,小声叫着猫的名字,这里是猫最喜欢捉迷藏的地方。她上回找过来就看见小猫卧在花坛里睡觉。
叫了几声没反应,宁苏意实在绝望,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难过得想哭。
她的鞋子和小腿都溅了雨水和泥点,看起来脏兮兮的,好不狼狈。
井迟连忙跑过去,让佣人替自己拿伞,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头,带她回家。
因为这件事,他回去以后病情加重了,宁苏意愧疚不已,不再提起那只橘猫。可他知道,她很自责难过……
井迟说起这件事,连提到宁苏意的名字,脸上都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那张偏于冷峻的脸霎时间便显得温柔许多。
他的记忆里,下雨天,花坛边,女孩蹲在那里,有些狼狈、难过,这些画面组成的片段只与宁苏意有关。
温璇神色僵滞,难以置信的样子,心间好似寒风过境,片甲不留。
在面对与井迟有关的事情上,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可笑,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如眼下这般荒唐可笑。
原来,她从他那里汲取的一点点怜悯、她奉之为光的温暖、她念念不忘的情感,是因为他无意间路过,掀起眼皮看一眼,让他想到了心里那个人。
原来,她自以为的救赎,是得益于宁苏意。
井迟啊井迟,你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温璇眼睛泛红,努力地昂起头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直以来的执念,被他几句话摧毁,她实在心痛到无法呼吸,手里的资料被她攥得皱巴巴的,怕是不能用了。
顿了几秒,她决然地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好似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她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用力将那扇玻璃门拉开,差点撞到人。
温璇猝不及防,堪堪立住脚步,抬眸看向来人,眼眶里氤氲着水汽,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凭直觉猜到是井韵荞。
她头一回失礼,连声招呼都没打,扭头走了。
井韵荞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到走廊另一端,收回视线,默默地叹息一声。她来了有一会儿,隐隐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震惊得久久无法平静,便没有贸然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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