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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苏意伫立在床边,心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时喘不上来气,喉头发堵,鼻尖也酸酸的。

她竟不知爷爷病得这么严重,她不该贪玩,该早早地回国。

邰淑英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别难过,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宁苏意别过头哽了一下,搬来椅子守在床边。

窗外天色愈发沉了,黑压压的,看样子昨夜的雨没下够,今天还有一场雨。看得时间久了,让人的心情也止不住压抑。

邰淑英出去找主治医生询问具体情况,病房里只剩下宁苏意和躺在病床上的宁老先生。

宁苏意思绪飘远,很久以前,她是恨过爷爷的。

那时候,她刚上高二,家里的企业在父亲宁宗德手里一落千丈,爷爷在书房里训父亲,她站在门外偷听到。他骂得很难听,现在倒记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大致意思是自己戎马一生,怎么就生了一个优柔寡断的窝囊儿子,只知道附庸风雅,不思进取。

父亲窝囊吗?

他不是,他只是热爱文学创作,无意继承家族企业。他只是力不从心。

宁苏意想冲进书房替父亲说话,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爷爷怒气沉沉道:“你自己不上进也就算了,若是生了个小子,如今也有十六七岁,我还能培育起来继承家业,偏偏生了个女儿,早年就让你和淑英要二胎,你死活不肯,现在倒好,想生也不能生了……”

那一年,邰淑英做了个手术,无法再生育。

其实,要是没有做手术,宁宗德和邰淑英原本也没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宁苏意听了那些话,如坠冰窖,手脚都是冷的,再没有勇气进书房去理论。之后就瞒着家人准备出国事宜,努力学金融、学医药相关,为将来做准备。

她只身一人在国外,再苦再累都没抱怨过一句,也很少回来,就是想拼着一口气,证明给他看。

男人能做好的,她也一样可以。

现在想来,纠结这些,似乎没什么意义。

宁老先生睡了四十多分钟,护士进来拔针时,他醒了过来,看到病床边的宁苏意,浑浊的眼睁大了,嗓子发出的声音跟锯木头一样,沙沙的:“苏……苏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完,喘了几口气,有些供氧不足。

宁苏意躬身向前,握住他一只手:“昨晚回来的,爷爷。您慢点说话。”

“以后……以后不走了吧?”宁老先生咳嗽一声,嗓音依然喑哑。

宁苏意敛了敛神,摇头:“不走了。”

宁老先生拍了拍她的手:“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