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她的意思,祁景眼中戾气大盛,手中用力,那刀穿过纯妃的心脏与脊背,将她钉在了椅背上。
剧痛袭来,纯妃再也无法支撑,头颅低了下去。
随着仇人死去,祁景心中的怒火也散去,变成了三分麻木。他面无表情道,“拿草席裹了,送去荒山。”
堂堂纯妃,死后连一口棺材都得不到。这是……将皇上得罪得多彻底?万全这才有些感叹,弯腰行礼,“是,皇上。”
祁景走出兴庆宫,下意识地朝祥和殿走,他想去看看姜柠,到底如何了,是不是躲起来在哭?
但走到半路,他心里的慌乱却越来越多,头一次,有了害怕的情绪。
怕姜柠看见他便会发亮的眼睛,只剩下阴翳;怕姜柠的眼泪,再也不是为心疼他而流;怕姜柠再也不肯与他说,家里的桃花、西街的糕点。
祁景的脚步,慢了下来。
万全交代完兴庆宫的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祁景到底是因何震怒。他心中担忧,赶往祥和殿,在祥和殿附近,碰到了举足不前的祁景。
祁景看着祥和殿那一棵高出了院墙的桂花树,负手而立,表情空茫茫的,身形被灰白的院墙衬着,竟一时显得寂寥,“她,可还去过哪里?”
也只有与他极为默契的万全,才听得懂这没头没尾的话。万全叹息道,“听说,还去了浣衣局,见了赵氏……”
赵氏……一时间,祁景对姜柠撒过的那些谎,一句句在脑海旋转。他咬紧了牙。
不到两个时辰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此生从不后悔。可现在,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那滋味是如此苦涩,又如此苦痛……
他为何要利用姜柠,为何要对姜柠撒谎呢?他不该啊,万万不该。
万全看着他,担忧地唤了一声,“皇上……”
祁景没有应声,觉得自己快被后悔与酸涩淹没。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站在姜柠寝宫门口,竟不敢进去见她。
万全斟酌道,“昭仪娘娘心软良善,与她解释一番,她……兴许会理解。”
“她,会理解么?”祁景问,语气里竟有一丝忐忑。
万全语塞,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杀伐决断的皇帝,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询问自己。而且他说的是“兴许”,他也不敢保证。
毕竟世上有季氏那样的人,哪怕面对容貌能力一等一、权势更不必说的皇帝,她也能多年如一日地不肯妥协。万全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祁景却觉得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是了,姜柠最是心软,又那么喜欢他,必然……不会当真与他生气,即便生气,也不会气很久。
他得好好哄哄她。
祁景终于抬脚,往祥和殿院门走去。
姜柠回了祥和殿,便面色沉寂、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靠上了小榻,也不让浅绿,或者谁伺候,仿佛已经伤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