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小太监把马车停到一边。
另一边,穿着银白铠甲的南宫棠渐行渐近。他打头,身后是十来位有品级的将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
一行人仿佛一个整体,每一个都姿态挺拔、神态凛然,威风得令人心折。两旁的百姓欢呼起来,“南宫将军!”“南宫将军!”
姜柠听着那欢呼声,想象着南宫棠万人之中荣光万丈的模样,只觉得想落泪,可是,不能。
南宫棠认出了皇宫的马车,和那赶车的小太监,勒停了马。身后的人也都整齐划一地停下。
那小太监是个机灵的,笑嘻嘻朝南宫棠行礼道,“恭喜南宫将军得胜归来,您贵人事忙,还请先行。”
南宫棠只轻轻扫了眼马车,分辨不出是哪个宫的贵人。既然是微服出宫,他也不该点破。于是他垂了眉目,略低了头,拱手行礼,“多谢。”
他嗓音清冷低沉,却独有一股气质,令人不敢冒犯,无法忽视。
行礼过后,他挥动马缰,目不斜视地从马车旁擦身而过。
那一刻吹起了风,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姜柠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白铠甲,侧脸清俊冷肃,就那样从她的马车边行过。
她被选为秀女之后,南宫老将军担心南宫棠伤心之下惹事,干脆让他出去打仗,这一去,便是半年。
可于她而言,却是生离死别的距离。
姜柠低眉忍泪。
他终于,回来了。
两方人马短暂地相逢,又很快错开。姜柠的马车继续朝家的方向驶去。
姜清书八品文官,一年能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本在礼部当差,听说女儿要回了,当即告了假回家,在门口迎接。
远远见到马车驶来,他下了台阶,跪在地上,给贵人行礼。跪下去的一瞬,便是老泪纵横,花白的胡子跟着打颤。
姜柠从马车上下来,见身形清瘦的父亲给自己磕头,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了。
等到了厅堂,姜柠又以女儿之礼,给姜清书磕头,想到上辈子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姜柠泪落如雨。
父女两哭了一阵,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彼此问候各自的近况。
有浅绿在场,姜柠也没说别的话。预备私逃出宫的事太过重大,须得仔细谋划,急不得,说早了只会让父亲担心。因此姜柠只道,“皇上温柔,十分宠爱女儿,给了女儿许多恩典。女儿过得很好,请父亲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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