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和床隔着一堵墙,她进卧室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门。
他也没再开有关半夜潜入的玩笑。
两人如以前道了晚安,各自躺下,甚至因为刚才的尴尬而省略拥抱。
徐方亭毫无睡意,现在本应该是她的中午。
她要在这里呆近一个月,不必像行程紧凑的旅人一样熬24个小时,迅速倒时差,等谈韵之上课之后,她有的是时间调节。
但她还是闭上眼睛数羊。
一只羊。
两只羊。
三只谈嘉秧。
她自顾自笑了,睡意淡去几分。
她睁开眼望着深灰色的天花板,像在集体宿舍时小声道:“谈韵之,你睡了吗?”
“没有。”谈韵之用正常声调,似乎还笑了笑。
她便老实道:“我下午可能睡多了。”
他也如实道:“我在想明天先带你去哪里玩。”
徐方亭说:“我想先逛你的学校,特别是那个24小时图书馆。”
他清楚笑了一声:“我就知道。”
话题一时无法拓展,安静悄然降临,衬得外头风嚎格外响亮。
她问:“外面风声是不是变大了?”
他应道:“半夜会下雪,得有10英寸。这里下雪出了名,一下就爱下暴雪。”
“几点?”她对这些概念很是模糊,即便换成降雨量也不一定还能反应过来雨势多大。
谈韵之的话叫她更生期盼,就如她没吃过糖,只渴望一颗糖,然后被告知将会倒下来一卡车。
他奇道:“你还要起来看?”
她嘿嘿一笑,童真又纯净,像小时候盼望周末的暴雨,没有上学压力,可以躲在屋里听一天的雨声。
谈韵之又说:“明天应该还会下。”
徐方亭说:“好期待,你第一次看雪是什么时候?”
“小学吧,”谈韵之说,“有一年春节去北方过年,后面亲戚里的老人嫌冷,就再也不组织了。”
她坦诚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外出度假过年,周围都是外出打工一年的人,一到春节大包小包回老家团聚。”
他轻声说:“你今年也出来了。”
徐方亭不由一愣,没来由感慨万千,比第一次站在这片土地上时更甚。小时候坐井观天,从来不知道外面的精彩,长大一点接触到可望不可即的世界,而现在她认真给曾经的幻想写下了脚注:一些跟书里相异、属于个人亲历的感触,和一些野心勃勃的假想。
“嗯,”她郑重应声,“我妈去年也是,跟她前任男朋友回湖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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