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担心他会坐不住,半途而退还好,最怕大哭大闹,影响别人。
“现在应该可以试试,”谈韵之平和跟随话题,“等我暑假回去带他去看看。”
从寒假突然跳至暑假,其间横着一段不能相见的时间,何况未来还会迎来长达起码三年的异地相隔。
徐方亭莫名低落,跟片子的节奏偏了轨,再也跟不上,不住轻轻一叹。
谈韵之听着这声有违氛围的叹息,侧头紧了紧她的肩头:“叹什么气?”
她坐直了身,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注视他,黑暗给予了倾诉的勇气和空间,她满腔心事便撞开了牙关:“谈韵之,我之前跟你说过想保研。”
他顺手静了音,侧身一肘搭上靠背回视她:“有目标学校了吗?”
“我想试试北师大和华东师大,”徐方亭得一鼓作气说出来,“开学我会联系一下导师。”
光线骤然转暗,没能遮住他的失落与讶然。她甚至没用可能的语气,只是一个安排妥当后的周知。
他低头,两边手转玩着扁扁的遥控器。
“你应该还是回沁南工作的吧,如果以后我在外地,隔了大半个中国,你觉得,”她望着他两个发旋出神,“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他豁然抬眼,急红了眼道,“这么多年也这样过来了。”
她抿着嘴点点头,也分不清是说知道了,还是说好,总之不能轻易开口,怕泄露变调的嗓音。
他问:“还读博吗?”
她说:“到时再看。”
谈韵之罕见骂了一句,像忍耐剧痛:“异地那么久,我总觉得一定是要惩罚我当年没有好好珍惜天天在一起的那两年。”
徐方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分离昭示着不明朗的未来,两人却没有因此更加坚定,而是迷惘纠结着不舍,深爱掺杂了苦涩。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他调整一下呼吸,认真道,“你之前不是疑惑我为什么突然能说动我姐回国吗,其实,我是跟她做了交易。”
徐方亭愣愣盯着他,交易听起来便跟自由无缘,令人心生畏惧,像她和他的那次一样。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太想要谈嘉秧,传统那些约束对她来说都是狗屁,”谈韵之口吻激烈,“她回国的条件是只肯待到我毕业回去,以后谈嘉秧就是我的责任,要跟我一起生活了。”
她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种反应。一来这似乎是一直以来的事实,二来这明明又是刚被强化的誓词。
他哀然自嘲道:“小徐,以后我就是一个离异带娃的男人,大概率不会再要自己的孩子。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徐方亭想嘲笑无可奈何的命运,嘴巴一瘪却差点泫然:“这么多年不都是我们三个一起过来的吗。”
谈韵之望着她,眼里涌动着相似的情绪。两个人明明只有二十岁出头,却给一个孩子折腾得饱经半世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