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韩叔啊,”徐燕萍说,“你爸排行最小,你哪来的叔。”
行,徐方亭心里有底了,这对中年鸳鸯十有八九吵架了,掰不掰难说,就徐燕萍这性格,大老远自己跑回来,事态一定很严重。
她改口道:“做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徐燕萍扶着膝盖站起来:“就等你回来,我弄个豉油鸡,半个小时啊。”
“这是过年了?”
以前她们家过年才会杀鸡。
徐燕萍道:“什么过年不过年,想吃就搞呗,还要等过年干什么。”
“哟,萍姐豪气了。”她不禁玩笑道。
约莫半小时后开饭,徐燕萍端了半边豉油鸡和一碟白灼河虾出来:“整只太多,半只又太少,我给加了一份虾。晚上半边和蘑菇炒来吃,还有做了酿豆腐。”
徐方亭自己捧了蒜蓉空心菜出来,若不是徐燕萍前头透露和韩叔不和,她恐怕怀疑这是出嫁前最后一顿饭。
可是即使没有韩叔,也还有温叔,梁叔,冷叔之流,徐燕萍越是含糊,徐方亭便越是不安。
她当下便开玩笑:“妈,我听人家说,女人出嫁前在家吃的那一顿总是最好的。”
简直跟断头饭似的,一旦嫁出去,自己家便成了得请示各方权威才能回去的娘家。
“嫁什么嫁,”徐燕萍夹豉油鸡从鸡脖子那头开始,鸡腿至大腿根那块都留徐方亭,“有什么好嫁的。”
徐方亭心起波澜,又不便喜形于色,咬了咬下唇:“你一年前的春节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又不是木头脑子,当然会变,”徐燕萍白她一眼道,“你两岁穿开裆裤,现在还穿吗?”
“吃饭啦!”徐方亭抬起饭碗匆匆扒了几大口,家里的米比学校的还糟,偶尔掺杂一两粒未脱干净的谷粒,那是徐燕萍临时从舅舅家借的。
徐燕萍吃饭就吃饭,不像她偶尔瞄几眼手机。
一会后,徐燕萍用筷子把桌沿的鸡骨头拨进饭碗,喝了两口水:“亭啊,你爸的赔偿到了一部分。”
“嗯?”徐方亭差点忘记她爸,更别说她爸的赔偿,“多少?”
徐燕萍难掩激动,紧抿着嘴比两下“耶”的手势。
徐方亭:“22?”
徐燕萍:“万。”
这还不及谈韵之一个月的租金,甚至不及她现在的“年薪”。
徐方亭问:“怎么又突然赔了?”
徐燕萍说:“管他呢,那边账上有钱就给划过来了呗。这是正儿八经属于我们的钱!”
徐方亭低头看着快吃空的三盘菜,难怪今天像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