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口气顺不下去,还是嘟囔:“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出国的吧,真不当我是、朋友。”
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以前不像东家与保姆,现在不像正常朋友,无法决裂,又无法进一步亲昵,像亲人似的,谈嘉秧就是两人之间的“血缘”。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真的很失望……”
她拐到谈嘉秧旁边的漫步机,扶稳低头猛跑。谈嘉秧见状,跟着加速,嘴上又喊着“全力加速”,双腿几乎劈叉。他越踩越疯狂,咔咔大笑,童真的笑意轻易击溃她的防线。
她一面对小的心软,一面对大的刻薄,情绪极为割裂。一不注意转换不当,心硬不起来,倒像她原谅了他似的。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天光有些刺眼,皱眉便成了他的妆容。
“你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她诅咒般说。
“你不一样……”
“我哪不一样?”
“特别重要,”他望向她,但是她埋头懒得理会,“对谈嘉秧和我。”
换做之前,她一定相信话里的亲昵和暧昧,现在听来只是托词。
“谈嘉秧,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走得快。”
“好,”谈嘉秧短促地说,“预备,开始!”
两个人乱步快走,幼稚而疯狂,漫步机的接地杆隐隐颤动。
“小徐……”
他的手机替她作出回答,声响不断,是电话的提醒。
他可真是个大忙人。
目光触及屏幕,他面色忽又凝重,今天他就不曾有过快乐。
“喂——”他口吻冷硬,甚至称得上粗鲁,“有什么事?”
他兜起一边手,渐渐转向围栏,望着外面马路。
听了一会,他骂道:“要告赶紧的,啰嗦了一年,你有本事就去告,欢迎你去,你看法院会判给谁。想等着我出国搞事?——门都没有,等我姐回来,你以为抚养权轮得到你们?做梦去吧!”
谈韵之似乎哆嗦着挂了电话,又咒骂一句。
徐方亭被迫旁听,只碰了一下他的目光,那边便敏感地不打自招。
“谈嘉秧奶奶,恐吓电话,”他厌烦地靠回原来的地方,“准备打官司争抚养权了。”
“他跟你们生活了快四年,已经习惯了,”她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只按常理推测道,“法院不会判给她们吧?”
“有一条叫如果存在‘不利于子女身心健康的情形,不宜与子女共同生活’,”谈韵之顺着她的语气,强制自己平静,“她肯定会拿放大镜找出我们家的缺点,让法院相信他们才能给小孩最健康的生活环境。比如我爸天天打牌几乎不管小孩,我出国管不到,我姐有抑郁症管不好自己,更别说管小孩。就算我留在国内,她肯定也会攻击我们家两个单身男人,多畸形的家庭结构,怎么可能带得出一个好孩子。——小徐,我真不是存心瞒你,就我家这些破事,如果我跟你说一件,就不得不说后面的十件。我难道把你当垃圾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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