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以为会难过到大哭,实际没有,只是一直躺在床上茫茫然连续看电影。
临近中午,钱熙程站到她的椅子上,往她脑袋边递盒饭,饭香味毫不客气往她鼻子里钻。
“方亭,吃饭了,今天打了咕噜肉。”
徐方亭浑浑噩噩支起脑袋,下意识捞过来。钱熙程打的饭成了她每天下床的动力。
徐方亭挣扎着看一点书,每天几页也好,一点点回到常规里。
钱熙程一直不再打工,像监守一样每天在宿舍看书、给她打饭。
糖醋排骨。
白切鸡。
肉末酿豆腐。
菊花鱼。
豉汁凤爪。
约莫一周之后,书翻到中段,里面一句话好像点醒了她:“精神崩溃的问题在于,不管你崩溃得多明显,你都会不以为然。你会想,我很好,所以我昨天连续看了二十四小时的电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崩溃。我只是太懒。”[注]
书里面女主人公成长在一个闭塞而荒谬的家庭,通过「Educated」,一步步艰难地脱离大山的枷锁,走向更广博的世界。
徐方亭喜欢看这些草根女性的故事,寻找低起点的共鸣,书籍即便不能成为指引,也会是一种精神陪伴。
当初在榕庭居看到一本可能是谈润琮的藏书,里面关于女性贫困的内容,多少帮初出社会的她抵御了一些徒劳的物欲。
徐方亭再一次觉得书籍救了她。
承认自己曾经崩溃,并没有什么可耻。
是的,曾经。
她觉得已经回到了岸边,不再是溺水状态,只需要多一点点力气,就能重新站起来。
“方亭,吃饭了,今天打了虾仁滑蛋。”钱熙程再一次递过盒饭。
徐方亭暗暗下决心:这是最后一个盒饭。
“熙程,明天、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吧,然后收拾东西搬回606。”
新学期准备开始了。
听到一周来室友说过最长的一句话,钱熙程不由愣了一下,旋即展颜,轻轻点头。
“方亭……”钱熙程一手捧着盒饭,空出的一边手主动握了握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保研吧。”
“好,”徐方亭发出这几天最有力气的音节,也许根本不是书籍救了她,而是钱熙程无微不至的陪伴,捞了她一把,“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想去北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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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异木棉结满了一树的棉花球球。徐方亭在异木棉花落和结果这段时间都没跟谈韵之联系,日子规律而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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