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乘早上第一班公车回校,想起钱熙程没有手机,不得不打消给她带早餐的念头。
五一假期是高考前最后的长假,学校取消月底月假,直奔高考。
长假尾巴这一天,徐方亭跟以往月假没什么区别,三点一线,学习吃饭睡觉,只是今早起早,中午多睡了一个小时。
下午同时收到谈韵之和宣洁的消息,前者说到家了,后者让她和钱熙程晚饭不用打肉菜,她给带卤牛腩。
徐方亭回复完两人,也差不多开始关机闭关。
临近傍晚,学生陆续返校,住校还吃食堂的人极少,她们坐到远离打饭窗口的角落,宣洁掏出密封餐盒,一路裹在带锡箔内衬的袋子里,卤牛腩还温着,她甚至还自备一次性筷子给她们当公筷。
徐方亭和钱熙程直接平分。
宣洁便在旁啃餐后苹果。
高三学生吃饭大多速战速决,更别提高四的,何况还有比食堂好吃许多倍的家常菜,徐方亭和钱熙程学习一天腹中空空,不到十分钟便解决战斗。
宣洁分心玩手机,苹果只啃了大半。
“方亭,”时机正好,宣洁舍下苹果开口,“那个‘小东家’……回去了?”
“嗯,一早走了,”徐方亭扒完最后一口饭,从口袋掏出预备的一张纸巾擦嘴,“你发我消息那会刚到。”
钱熙程也进入相同流程。
话题还是徐方亭主动开展比较合适,于是她便说:“其实昨天是我21岁生日。”
宣洁瞪大双眼,脖子一梗,鼓了一口苹果在嘴里,忘记咀嚼。
钱熙程愣怔一瞬,以往总是最沉默,此刻却忽然接话:“我年底也21了。”
徐方亭懵然扭头,说:“我以为你们也就19岁左右。”
钱熙程苦笑道:“我读书晚。”
宣洁讪讪举了下手,说:“好吧,我的确19。——差别不大啦,年龄又不会刻在额头上。”
徐方亭瘪了瘪嘴,不自觉单手揉着纸巾团:“我读书倒挺早,第一次高考18岁。”
“那现在——”宣洁不禁看向空出的手,好像这么简单的算法也要数手指,“差了两年……”
“家里出意外,没钱读书,所以打了两年工,给那个男生带他的外甥,秧秧,”徐方亭无奈道,“就是大家说的保姆……”
宣洁和钱熙程陷入同一种表情,从不可置信到点点尴尬,再到钦佩。
打工生涯早已结束,徐方亭第一次跟人提及,且破釜沉舟复读还没出结果,心中五味杂陈。若是可以,她当然想把这两年删除,像同龄人一样按部就班读大学、工作。
鼻头莫名发酸,徐方亭强自一笑。
“就是这样啦,”她说,“他是我东家,对我也挺好的。我今早要给小孩一个红包,他给翻出来塞回给我。然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了一个进我书包,很厚,有这个数——”
徐方亭比出两个手指。
钱熙程说:“200?”
宣洁看她一眼,是:“多个0。”
钱熙程:“……”
“所以啊——”
手中纸巾已捏成一个小团,徐方亭终于理解谈韵之喜欢叠,实在太解压了。
“你们说的什么‘一杯子’,我后来想想,应该不成立的。他没准想让我暑假过去带小孩啊——不是我吹,这两年我把小孩带得挺好的,一般保姆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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