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颤颤悠悠走动,仰头将摇铃伸给徐方亭。
“要不要姨姨抱抱?”徐方亭拍拍手,打开怀抱迎接她。
小童老师纠正:“叫姐姐。”
小姑娘向她走两步,有点认生,旋即摇摇晃晃转身,扑向她妈妈。
徐方亭没多大失落,笑道:“就是姨姨,比她大的小哥哥都叫姨姨,对不对?”
“姨姨就姨姨,升级一下,”小童老师自然模仿幼儿口吻,然后说,“你们当初送的小金锁终于用上了。”
“嗯!”她重重点头。
“小姑娘漂亮吧,”小童老师晃悠着女儿,“像她妈妈。”
“气质像你。”徐方亭也不算恭维。
“阳阳,你听听,”小童老师笑道,“你姨姨嘴巴真甜,以后你要多学学她。”
“啧!啧!啧!”阳阳甩着摇铃开始说婴语,这个月龄的谈嘉秧估计只会笑眯眯,还不是看着人笑。
小童老师突然一叹,压低声说:“我做了两次试管,没成,上年纪了不想折腾,干脆领养一个。孩子啊,都是缘分。——是不,我的小阳阳?”
许是徐方亭凑巧拥有育儿经验,在大城市呆了两年,观念不至于太落后,小童老师乐意把她当普通成年人。
“现在多好啊,女儿才最懂妈妈。我之前带那个小男孩,可爱是挺可爱,可有时觉得自己和他生活在两个世界——不仅仅是物质方面——”徐方亭想起谈嘉秧爸爸葬礼上,那些亲戚们对男丁的推崇与狂热,哪怕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孙子,也比养在身边的孙女金贵,“我就想着,如果我是个男孩,我妈一定会更开心。”
小童老师比她多吃十年米,哪能不懂,一针见血道:“重男轻女呀?哎,哪都一样,我前夫家就他一个儿子,所以怎么样都要给人家生个孙子的。”
徐方亭没见过小童老师的前夫,只听同学的“内部消息”,据说也是一个老师。
“啊……我还以为,老师家庭,观念多少会先进一点。”
小童老师习以为常,淡淡地说:“我们学校的老师,女儿都大学毕业了,开放二胎后,一直在拼二胎。”
徐方亭默算年纪,跟徐燕萍差不多,想象她妈妈如果二嫁拼三胎——
她使劲皱了皱鼻子。
“有一个做了两次试管,也没成;有一个生了儿子,高兴死他爷爷了,说盼了二十年终于盼来一个孙子,”小童老师说,“还有一个老师,女儿都生小孩了,还领养了一个男孩——我就是他介绍渠道的。”
“啊?这年头还能领养到男孩?”徐方亭瞠目道,“小时候路边纸箱丢的可都是女孩……”
她其实也没凑近纸箱确认,都是大人们告诉的。
“有啊,”小童老师说,“有些阿三阿四生下来不要的,就送人了。”
“……”徐方亭一时间不确定谈论对象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