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云层正好漏下一线天光,海域空阔,一大一小成了照片中唯一的人物,定格成久远的宁静。
谈韵之弯腰问:“谈嘉秧,我们回去拿游泳圈,好不好?”
谈嘉秧可能还不知道游泳圈是什么,反正不懂说“不好”,就随口应:“好。”
谈韵之:“拿什么?”
谈嘉秧:“拿什么。”
谈韵之:“拿游泳圈。”
谈嘉秧:“拿哟哟缺。”
徐方亭早过去帮他们取来,送到近前。
谈韵之先把谈嘉秧带上岸,没有立刻接游泳圈,说了声“衣服帮我拿着”,右手揪着左衣领,直接将宽松的T恤掀下来。
徐方亭先给他“拔袜子”似的“奇葩”动作定住,她教谈嘉秧脱上衣都是手过肩膀抓后背,没想到有人能单手脱上衣;可当那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的身板赤露出来,尴尬像海水重新漫进沙坑,她愣了下,立刻垂下眼。
如若眼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谈智渊或谈礼同之流,她恐怕只有恶心。眼前这个到底是同龄人,之前还宽厚待她,朝夕同处一室造成同学的错觉,她难免难堪。
谈韵之错开眼神递来衣服,双耳晒得透红,以物易物般抽掉手中的游泳圈,便牵着谈嘉秧走向海水。
自闭儿兴趣狭隘,尝试一样陌生的新东西实在艰难,谈嘉秧方方面面如此,食物玩具只爱那几样,外人不懂ASD,可能以为他挑食,或者“男孩子天性”爱汽车。
所以,当谈嘉秧在谈韵之的再三诱哄漂到水上,徐方亭仍是难以抗拒地举起手机,拉近镜头,给他们拍一段小视频,记录谈嘉秧的又一次突破。
谈嘉秧泡了大半个小时,嘟囔要上岸,徐方亭手机也存下不少照片和视频,后者镜头拉太近,画面噪点多,拍不出肉眼效果。
她放下手机过去接班,牵过谈嘉秧,顺便跟谈韵之说:“你手机刚才震了几下,要不要看?”
谈韵之应了一声,刚才基本只走到水不及腰的地方,上半身几乎没湿。
徐方亭掏出手机给谈韵之,谈嘉秧不想再下水,她便给他擦干换上干爽衣服。
谈韵之坐在沙滩椅上,膝盖刚好朝她们这边,徐方亭扭头刚想说话,发觉还是不要扭头为妙,悄悄背对他,跟谈嘉秧凑一起玩沙子。
“你要不要下去游泳啊,我在这里看着他?”
谈韵之目光仍在手机上,随口说:“不去了,来这里就是陪他玩的。”
徐方亭说:“那你看着包咯?”
谈韵之顺手把包拉近自己,“看着了。”
徐方亭刚要起身领谈嘉秧去装水,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晃荡而出,差点砸上谈嘉秧脑袋——她赶紧捂住,解下来递给谈韵之:“帮我放进包里,我手上都是沙子。”
那边瞥了眼,接过收进包里。
徐方亭带着谈嘉秧走远,折回来时原来的营地刚好站了陌生人,她们便换了窝,离谈韵之远一些,落在视听范围的边缘。
过了一会,一道模糊的女声飘至耳边——
“帅哥,能不能加个微信?”
徐方亭觉得一定是以前在女生宿舍被训出巴普洛夫条件反射,听闻“帅哥”便下意识扭头望向声源,想确认对方是否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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