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睁眼去瞧前头白茫茫的山路,却只能看见宴绥头顶覆盖着的雪花,那一瞬间,他的头发好像全白了。
雪越积越多,就快要没过脚背,宴绥深一脚浅一脚,踩过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这个静谧的天地中,嘉回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嘉回问道。
她依稀注意到这个方向并不是要出山。
宴绥深深咽了口气,被冰霜覆盖住的眉眼略显倦怠,但他的声音清晰且有力:“前面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没办法再出去,大雪封了山,把路都堵死了,若一意孤行只会让你的身子更加难受,暂时先在山里歇一歇,慢慢等人找过来,实在不行,就只能在这儿过一夜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倒也只能这样,不过出去艰难,进来又谈何容易,宴绥为了找她恐怕也是吃了些苦头。
嘉回眨了眨困乏得快要闭住的眼睛,犹豫道:“大雪封路,难以前行,你是如何进来的,这里头地形复杂,你又是如何找着我的?”
“殿下不是留了标记么。”宴绥轻声道,但刚说完就募地吸入一口凉气,稍不注意,直窜进喉咙,呛得他忍不住剧烈咳嗽。
嘉回瞬间被惊醒,迟钝了小会儿,才反应过来慢慢替他顺着背,半晌后又听他继续道:“我回来后见你不在,就去问了一下附近山里的住户,她们之中有人见过你进山,我便马不停蹄地找了进来,偶然发现你留下的痕迹,这才顺着印记摸到此处——”
原来还是那个随手用树枝插在地上当指示旗帜的标记救了她,本来是为了回去的时候不再迷路,却阴差阳错方便了宴绥来寻,天定的命运想必就是如此。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庄子里的嬷嬷,说不定她们知道呢。”
宴绥轻笑一声,摇摇头:“她们若是知道又怎会无动于衷,任由你在这里吹风受寒,早就抄上家伙到处找人了。”
“你当真是心细如发又聪明绝顶。”嘉回把宴绥夸了个够,完了还竖起大拇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你在,我真是少了好多烦恼。”
“殿下谬赞,我若真的心细,就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险境了。”宴绥无奈道。
嘉回缩缩脖子,想到这几日接连发生的各种遭遇,便连说话都没了底气,“哦”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会一个人前来,其他人呢,你都没告诉么。”
“我……”宴绥一噎,然后支支吾吾才道:“大概是忘了。”
他才不是忘了,而是慌里慌张根本就来不及多言,听那些妇人说见过她的身影,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故而随意扯了个借口回了她的话。
“好吧。”嘉回又阖上双眼,困意难忍,便把脑袋枕在宴绥的肩头,瓮声瓮气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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