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凡顿了顿,又说,“以前诀哥说这也不在意那也不在意,我觉得是真的,现在他说不在意,我总感觉他是装的。”
之前陈诀也说过孤儿院解散后他们就分散各处,各自长大。
她迟疑道,“孤儿院解散,是出什么事了?”
“院长被抓了。”段一凡说。
姜如棠皱了皱眉,“为什么,是贪污吗?”
段一凡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复杂,像是真相难以启齿,半晌才说,“不是贪污,是强/奸/幼女。”
姜如棠神情一怔,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多到让人难以消化。
她感觉有话想说,但忽然堵在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段一凡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来,“问题就在这儿,那个李院长平时为人和善,男人长头发扎小辫儿看着挺艺术,穿的衣服也都是那种仙风道骨的,经常坐在院儿里弹琵琶,诀哥就是他在孤儿院门口捡的。”
段一凡说,“别人小孩儿身上有的戴个银镯,有个带个玉锁,诀哥身上就只有张纸,纸上面写了个陈诀。李院长对诀哥好,诀哥几乎也把李院长当爸爸看,他弹得一手琵琶就是和院长学的,上次我故意问他琵琶的事,他也说不再弹了。十面埋伏那首曲子,诀哥弹得真的很好。”
姜如棠忽然有点不敢听下去了,这就是陈诀的从前。
这就是陈诀说一半留一半,留下的那一半。
她安静地听着段一凡说,那些话句句都是她不敢细想的。
段一凡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院长被抓的前几天,是个周末的晚上,那天聊城下着很大的雨,诀哥去了一趟院长那儿,回来下巴侧面就破了个口子,血流在脖子上看着很吓人,他默不吭声关上门谁也不见。”
“第二天还是院儿里管事的把门破开了,诀哥高烧被送去医院,医院那几天我也在,就是从那天起,诀哥突然变得话少了,我当时以为是他生着病不想说话没多心,没过几天院长被抓,新闻播出去后我们都被收养,诀哥被他爸带走,直到去年又回到聊城。”
她碰着冷掉的咖啡杯,凉意从指尖蔓延到身上。
姜如棠想过陈诀的从前会是什么样的,大概也知道陈诀不愿意提的一定是沉重的,负能量的。
却没想过真相是如此鲜血淋漓,超出她的想象。
段一凡叹了口气,“现在想想,诀哥其实从那个时候就不对劲了,之前我们开玩笑说他那天晚上是不是看过鬼了,当然这也就是句玩笑。”
姜如棠手指扣在掌心,缓缓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段一凡摇头,“我不知道,问过,他没说,我怀疑诀哥是不是在李院长被抓之前就知道什么了,会不会是那天晚上在院长办公室和李院长起了冲突甚至动手,诀哥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但我笃定,如果争执中院长真对他动手,他一声都不会吭,更不会还手,诀哥就是这样的人。”
陈诀信任的人不多,寥寥无几那么几个他都看的很重。
在别人那儿他一点亏都不会吃,唯独在他近亲的人面前,就算委屈也自己咽,他一句都不会说。
这些话像水下的暗潮,在她脑海中翻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