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野下意识垂眸, 避开她过于澄澈干净的眼神。
侧过头, 盯着不远处楼房外墙上脱落的墙皮:“不要多管闲事。”
这一回, 他语调很不客气。挟着冬日被风吹起的雪粒,硬邦邦、冷冰冰地砸过来。
许愿直接被砸懵了:“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头雾水, 许愿想问个清楚,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孩又动了动手臂,试图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
事实证明, 天生的体力差距摆在那儿,除了石小果这样天赋异禀的姑娘,绝大部分时间里,男生的力气还是远远超过女生。
戚野没费什么功夫,便很容易挣脱了许愿。
并不看她,他转身, 拖着那个沉重的编织袋, 朝单元门的方向走去。
装满了蜂窝煤, 编织袋是真的很重。和那个骑三轮车的除夕夜相仿, 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他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步,歪歪扭扭。
雪地上拖出一道歪斜的灰黑痕迹。
许愿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踩着煤渣和雪屑追上去:“戚野!我没有……”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她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
许愿想不明白,但戚野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走到单元门前,他停下脚步,压根不看她。稍稍蹲下.身,将编织袋扛在肩头:“让开。”
语气很不耐烦,听起来特别凶。
他从来没和她这么说过话,哪怕除夕夜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最多也只是没有情绪的冷淡。
许愿顿时不知所措,听话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正想再说点什么,他已经用力抓住编织袋,摇摇晃晃站起来。
男孩很瘦,那袋蜂窝煤压在肩上,沉重而冷硬,几乎压得他直不起身。
但他一声都没吭。
只是咬紧牙关、眉头锁死,沉默不语地上了楼。
*
戚野后来去北南打工时,才从领班那儿,得知许愿曾经来这里找过他。
“你同学还挺担心你,专门从学校跑来一趟。”领班说,“眼睛是怎么搞的?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戚野摇头:“不小心撞到门了。”
没有立刻去上课,他在家多休息了两天,等到脸上的红肿全部褪下去,才重新回到学校。
但眼睛里的淤血消失得没那么快。
实际上,因为凝结的血块渐渐散开,他的右眼看起来比前几天还吓人,眼白部分通红一片,全是密密麻麻、格外瘆人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