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或许曾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如今,这种鲜活蓬勃的生动情绪已经离他很远了。
不过戚野今天其实心情挺不错。
即使强硬拒绝许愿他们的好意,和一群同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多少还是让他感受到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氛围。
不是孤零零在十字路口卖烤红薯,不是搬着小板凳拼命捞水族箱里的鱼,更不是在冬夜街头一路狂奔,躲避醉鬼的毒打。
至少在吃午饭的这半个小时,他看起来和普通的初中生没什么分别。
戚野这么想着,躺在黑暗里,嘴角难得微微上扬。
扬得很慢,还没来得及构成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耳边“砰!”的炸开一声巨响。
接着,一股骇人力道钳住他的脖颈,把他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小杂种!我就知道你有钱!”喝得烂醉如泥,戚从峰的手劲比以往还大,抓着戚野的头,直接往墙上撞,“老子在外面吃糠咽菜,你背着老子吃香喝辣!就你有钱!就你能耐是不是!”
换做以往,早在戚从峰醉醺醺踏进家门时,戚野就能察觉。
可今天他走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拖沓的脚步,直到被拖下床,按着头往墙上重重磕了好几下,才在撕裂又发钝的疼痛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是别人给的。”或许是因为被磕懵了,他竟然试图和戚从峰讲道理,“不是我买的。”
“你他妈再骗老子试试看!”戚从峰认定放在厨房里的饭菜是戚野偷偷买的,下手愈发凶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崽子!住老子的房子花老子的钱!老子凭什么养你!你给老子死!马上给老子死!”
戚野脑袋又被磕了几次,终于清醒过来。
趁着戚从峰打累喘气的间隙,他一把推开他,试图逃出次卧。
但先前那几下磕得太重,他整个人天旋地转。没有开灯,卧室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往门口逃,一个踉跄,不但没有顺势扑出门外,反而直接跌进门与墙之间的夹角。
这个时候,戚从峰已经追了上来。
很难想象一个醉鬼为什么会这么精明,但他确实瞬间找出了最省力的殴打方式:“你跑啊!叫你再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戚从峰一边说,一边用脚重重踹向门。
戚野躺在地上。
左边是墙,右边是被不停踹着的门。空间太狭小,他连翻身都做不到,只能任凭门板带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在墙上。
咚,咚,咚。
沉重的节奏声里,戚野意识慢慢模糊,又渐渐清醒。
最后想到的,是戚从峰踹门进来前,他在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