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被几个大人围在中间,她的脸几乎瞬间煞白。
他们没有说什么重话,也没有咄咄逼人地指责许愿,更没有像陶淑君先前那样粗暴地把她推出门外。
可许愿就是莫名感觉喘不上气,浑身发冷,像是回到了不久前,光着脚走在风雪里的时候。
许愿想为自己辩驳一二,对上大人们宽容中带着责备的眼神,嘴唇动着,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在姑姑姑父殷切的目光中,她还是给陶淑君道了歉:“妈妈……对不起。”
“这就对了嘛,母女俩是最亲的,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许建丽拍了拍许愿的肩,又惊讶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快回屋把衣服换了。瞧这孩子,在外面都给冻坏了。”
大人们在客厅里继续说话,许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新睡衣。
室内的地暖烧得滚烫,她坐在床边,还是一阵一阵发冷。
许愿想不明白。
明明被关在门外无处可去的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道歉?
浑身发凉,许愿抖着手,裹紧刚换好的新睡衣。
“砰”的一声,窗外,一簇烟火高高升起,在灰色天空中炸开。
这些年不允许私下燃放烟花爆竹,逢年过节,只有市政广场能统一点燃烟火。
许愿卧室窗户正对着市政广场的方向,刚好能看到窗外一束又一束升起的明亮烟花。
零点时分。
新年来临了。
*
第一簇焰火在空中炸开的时候,戚野踩着雪,悄无声息回到自家楼下。
他抬头看了眼,六楼黑漆漆一片,戚从峰大概已经睡死了。
但戚野还是没有上楼。
他不想冒着这个险,去赌戚从峰到底有没有醉醺醺昏过去。毕竟还有一种可能——怀恨在心的醉鬼正守在门后,等着他掏出钥匙开门,然后扑上来用皮带、板凳、啤酒瓶。或者随便什么东西疯狂殴打他。
戚野不是回来挨揍的。
他把自己藏在单元门外的死角,屏息静气等了一会儿,确定戚从峰没趴在窗户上看他,才猫着身子,快步蹿到三轮车旁。
戚野此时无比庆幸,他没有把铁桶搬上楼。
在风雪里放了好几个小时,烤红薯已经没什么温度,戚野完全不在意,迅速从铁桶里拿了几个烤红薯。
迟疑几秒,又把个头最大的那个放回去。
防备着戚从峰随时会下来,戚野没进楼道,蹲在单元门的背风处。一边吃着有些发凉的烤红薯,一边忍着肩膀和腿部的疼痛,抬头看向头顶不断炸开的各色烟花。
焰火光芒明亮,照出男孩平淡到近乎漠然的眉眼。
又一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