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冷得很,即便套了狐裘,可陆暄还是怕她冻着,便解开了自己的大氅将她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静待太阳升起。
他没有说一个字,视线也不在远方,只是安静地看着怀中昏沉睡去的人,眼里是抹不去的眷恋与不舍。
“等你醒来的时候,应当,就已经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你可以忘记那些总困囚着你的东西,好好休息一番,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很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
“他们如今都在逼我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氏的江山任他们如此作践。可是,我也怕被人察觉我的软肋,怕他们对你下手,更怕你像之前一样,不顾一切地为我。”
“林知南说得没错,你不适合留在京城。你这姑娘啊,心思太重,总是什么都不同我说,这真的让我很害怕。”
“你放心,齐尚一案,我知你与姑母无罪,真凶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很高兴的,其实,”陆暄声音沙哑,“你那么爱我,我真的很高兴。”
“可我要食言了。”
“对不起,苏婵。要不你……你别等我了。”
……
太和元年初冬,宦臣齐尚弑君,以广宁侯为首的世家趁机拥立魏王陆祁庭登基称帝,幽禁长公主,让帝王于深宫之中孤立无援。
林家、宋家等世代忠良,不忍大启遭此祸乱,相助协查弑君一案,四下游说世家,效果甚微。
十一月末,苏世诚生母林芳砚入京,劝说三朝老臣范臣安等前辈相助陆暄,应对世家之乱。
十二月初,陛下嫡长子陆暄查出弑君一案真凶为广宁侯姜敬忠,又迫得其门下家臣赵琳琅道出历城刺杀一案的始末。
至此,广宁侯府被抄家,一应人等下狱等候处置,原先与广宁侯一道的世家为自保,纷纷转而支持陆祁庭,世家之乱历时三月,终于有惊无险。
开春后,陛下下诏册立嫡长子陆暄为东宫太子,林芳砚、范臣安等前辈鼎力支持,朝堂之上无人再有异议。
东宫册立之后,林芳砚便准备离开京城南下,陆暄亲自来送她。
“先生高龄,为着晚辈一事奔波劳苦,感激之情,不尽于此。”
林芳砚拄着权杖,看着他命人送来的东西,笑了笑,“读书之人,当以天下是非风教为己任,殿下何须言谢?何况老身此行,除了了却容生生前遗愿,更是受孙女韫玉所托。”
提及苏婵,陆暄的神色有片刻凝滞。
数月前,苏婵被送出京城后曾意图再行北上,众人合力劝阻不成,竟路遇祖母林芳砚。
林芳砚回京,本就是因着京城生变,只是路中被苏婵派了人拦截一番,耽搁了时间,好在陆暄的人出面相助,方才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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