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她还是个有夫之妇,不论对方相帮至此是出于何种原因,苏婵不能去问,也无法去问,她和这人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一声轻描淡写的:谢谢。
仅此而已。
……
那大概是苏婵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心动,却是在那样的时刻。
后来当然也没有结果,她甚至都没有去问对方姓甚名何。
入狱之后,母亲病逝,外面各种难听的声音入耳,她在狱中几度寻死,那一支崖柏香带来的微弱支撑消失殆尽,于是后来辅佐陆暄,就成了唯一撑着她活下去的一点点信念。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肚子都等饿了。”
少年人手捂着肚子抱怨了声,瞧见苏婵的时候,神色还有几分不自在。
应该算作对她的喜欢的回应了吧,那个浅尝辄止又逾越了的轻吻。
陆暄这样想着,竟然还有点期待苏婵的反应,心里居然莫名有些紧张,明明先动心的是她才对,怎么如今自己反倒成了被动的那一个了?
手不安地攥了把汗。
可等了半晌,陆暄也没等来眼前人一如既往的温和回应,他意识到不对,才终于敢去看她的脸——
“江然是你的人。”
声音平静又淡然的,带了几分疏离,苏婵站在离陆暄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未有一丝感情地陈述了这句话。
而后沉默片刻,又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暄被这突如其来的生疏和质问弄得有些懵怔,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一般,脱口:“我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
又是不带感情的一句质问,陆暄有些受不住她这般态度,听着心里怪难受的,便克制着情绪,“你别这么和我说话。”
苏婵便没说话了,却依旧没有上前,就那么站在那里,好像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一般。
陆暄终归是明白了什么,以为她因着这事跟自己闹别扭才躲着自己这么几日,便解释:“我让江然跟着你是怕你有危险,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这么做是有利想图。”
“我没想瞒着你的,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同你说,这事儿牵扯得太多太多了,我怕你知道得太多,就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很复杂很世故的人。”
他顿了顿,别过脸,小声却又倔强地嘟囔了声:“也不想你觉得,喜欢我是件丢人的事。”
“喜欢?”
苏婵突然打断他,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待你的纵容和包庇,是因为喜欢?”
陆暄也怔了,“难道不是?”
“……”
无言片刻之后,苏婵终于意识到,原来误会的根源在她自己。
在她,忘记了如今的陆暄还是个少年,少年人一片赤诚,谁待他好,他便会想要以同等的好去回报,于是她那出自长者般的僭越了的关怀与宠爱,莫名促使了某种不该生发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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