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很真实,因而显得荒诞极了。我梦见在睡前的那场虐打和情欲,我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飘在上空看着这场演义。我看见我躺在床上,扭动着大哭大笑,脸上又陶醉又绝望,又欢喜又痛苦,我看见岳嵩文梳的很整齐的发根,他站在床边,明明置身事中,却能和天花板上飘荡的我的视角一样冷静观赏床上那个我的表演,他当然冷静,我发现岳嵩文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对控制一切的欲望远大于享乐的情欲,他没有类似狂喜的表情,我永远不知道他满足时会是怎样,我怕他不满足。
这个梦没有太久,或是因为内容单调而显得倏然逝去。醒来是第二天很晚的时候,床边当然没有老岳,客房的天花板我是不熟悉的,我起身下床,感觉前身后背都痛,但也有凉凉的感觉,我拿手抚过伤痕,舌头再舔了舔手指尖,发苦,是抹过药了。
看来昨晚睡得还是熟的。老岳什么时候走的我完全没发觉,屋子里很静,我因为疲惫将步子走得很拖沓,鞋底摩擦地板窸窸窣窣,屋子被声音填满了。我赤裸身体,也不打算套件衣服,窗户是单反射的——我以前发现过,但没在意,今天想起来了。
我去主卧拿了我的手机,床上寝具换了新的,阳光淡淡洒在上面,抽抽鼻子都能嗅到烤螨虫的味,也有人把这味叫作温馨。我光着屁.股在床边坐下,大腿后侧蹭得火辣辣痛,我有意感受着这种疼痛,打开手机来看。
没有二十分钟,家里有门把拧开的声音,我站起来到卧室门前去,岳嵩文从书房里出来,他穿得不是家居服,衬衫西裤,扣子扣得不大严谨,我靠在门边,岳嵩文扫我一眼:“怎么不穿衣服。”
“痛。”我说,朝他走,向他撒娇似的。他等我走近了揽住我,低下眼看他昨夜的创造。这次痕迹不是对称的,因为数目多而交迭在一起,整体大片大片的红,微微肿着,一片红里深深浅浅的横竖道,在边缘溢出。我发现就在侧腰各有一道极深的,现在呈深紫红,岳嵩文的手碰触那里,说:“很好看。”
我想亲亲他,侧过头去,岳嵩文揉揉我的脑袋,这个吻让他印在我的嘴角。
我赖着他,把身体的重量都贴他身上去,“你好小气,怎么都不真亲一下。”
岳嵩文顺手在我屁.股上拍了拍,我痛得差点栽跟头,岳嵩文说:“阳台有把藤椅子,搬过来。”
我不大情愿去了,我不爱干体力活,尤其昨天很累了,今早的确没有头痛,但也没有力气,藤椅不轻,我半推半踹把它弄出来,岳嵩文看了藤椅腿下的地板一眼,我连把椅子忙抬举起,我记得岳嵩文十分宝贵他这地板。
藤椅按他指点的位置放好了,岳嵩文让我躺上去,拿了药为我涂抹,我像一只叁文鱼一样翻一个面给他,再翻一个面给他,老岳低头别的没做,只把药膏涂上去。抹好了之后把我放椅子上晾着,他在一旁坐下,把药罐给我:“看着上面说明,自己操点心。”
我侧着身子躺在藤椅上,翻来覆去玩那个药罐子,不是新的,保质期也不远。我自说自话:“都是英文。”
没想到岳嵩文接了这个话茬:“这些看不懂吗?假期多学学英语,也记着你的专业课补考,别成天想着玩。”
我闷说:“知道了。”
老岳自己笑了:“知道什么,看你行李箱里有一本书没有?”
我也跟着嘻嘻笑,把药罐放下,老岳说:“披件衣服吧,这样不冷么?”
“不冷。”我说:“你不是说好看,我显摆显摆。”
岳嵩文笑着起身,去沙发上拿了张毯子给我盖上。他说:“也该准备回家了。”
我点头:“嗯,不着急,我随便一塞就能走。”
“收拾好了,别丢叁落四的。”他说:“早点回去,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他们才不担心呢。”
“奶奶不担心?”岳嵩文说,他说:“不是最喜欢奶奶?”
我抱着他胳膊,认认真真说:“我最喜欢你。”
岳嵩文笑了笑,捧起我的脸,真真正正亲吻了我。他放开我时,温柔的眼望着我。他偏浅的瞳孔盛着金色的香槟酒一样粼粼的波光。我实在着迷于他。
我尽量把昨晚当做普通的一晚,把今天当做普通的一天。岳嵩文虚伪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温暖,我逐渐理解了他这个人身上所有的矫揉造作,真作假假作真,把享乐的东西放到当下来,那每一天都会活得轻松一些。像我之前一直纠结岳嵩文不爱我,现在我只看到我们相处的很快乐,不去想无解的问题,这样很好。
刚刚在卧室看手机,我就已经把票订下,也给奶奶发了微信,不知怎么我手机最近不大好使,微信总接不到消息提醒,好在找我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完微信顺手看了短信,王艺弘竟然又约我,我当然不去,过会在微博里看见她又问我一次,在我那个小号里,我已读了不回,她就连发叁四张照片过来。谁愿意现实有人知道你在网上怎么样?还是这样比较惊世骇俗的样子。我们约在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只一天我身上的伤就稍好了些,岳嵩文打人很小心,恢复快不留痕,简直是专业打手。
王艺弘坐在沙发里,穿件吊带上衣配短裤,腰间扎一个经典款的双G腰带,嘴唇涂得很红艳。大老远还以为是我坐在这。她学我学上瘾了。
见我来,王艺弘先发制人的将我打量一番,然后问:“这么热的天,你穿成这样不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