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官的声音低沉而不容反驳,“捡起来。”
独孤淳愣住,亲随们立刻上前,将满地的中药材一个一个拍掉尘土,捡回簸箕里。
完了,李四官给独孤淳扣了这么大顶帽子,柴三妙晓得今日不好糊弄,这个李都尉凶起来还真有官威,架势还挺唬人的。
县尉也摸不清这位红袍大员的意图。
说起来今日也是凑巧,坊正来禀的时候,两位上峰正在衙内查询存档的过所,都是经年累月商队通关的备份记录,只听得坊正提及独孤淳齐刷刷围了凉州医馆,怕是要出大事。
两位上峰便拍板随他一道前往,实话告诉他,“你一个人处理不了。”
来了才知道,他的确处理不了。
谢潺瞧着李四官敲着马鞭,故意僵局,是要让参与滋事的子弟们长记心。
柴三妙感觉出李四官认定她才是始作俑者,独孤淳只是替她出头的替罪羊。
马佩玉也察觉出其间微妙,“怎么办?”
话音刚落,柴三妙一声惊呼,就接住了马佩玉昏倒的身体,自己也被惯性带着跌坐在地上。
贵女有恙!
柴三妙将马佩玉抱在怀中,泪声俱下,“贵女”。
周遭众人慌作一团,独孤淳两步过去将马佩玉从柴三妙怀中捞出来,打横抱起,急急步向内厅。
柴三妙知道今天医馆的事情结了。
谢潺心道马佩玉这时间也是卡得妙。
独孤淳被留在医馆收拾残局,马佩玉和柴三妙在李四官和谢潺的护送下折返。
到了州府门前列戟的仪仗处,柴三妙走在最后,李四官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揶揄她,“见你挤出几滴眼泪,我差点信了。”
“……”
柴三妙提起裙摆,快步冲进州府。
谢潺好笑,“你就不怕小孩儿报复你,毒死你的矛隼?”
李四官挑眉,“她不会。”
*
两人自州府离去,骑行在坊间大道,谢潺又想到什么。
“四郎此次前来岐州准备待多久?”
李四官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望着远处天空。
城外石头滩,风卷起黄沙,弥漫天际,顷刻便要笼罩整座雍城。
他看了半响才说:“会待一段时间,直到冬季的沙尘暴完全过去。”
朔风扬尘中,一支商旅驼队收起查验通关的过所,迅速地装点好货物,从雍城向更西边的陇右道行去,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