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政治斡旋,柴灿是不会告诉她的,哪个父亲都希望女儿活得轻松自在吧,只是,柴家的小女儿着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也对,不然又如何能在及笄之年甘愿入道,逃避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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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真领着玄都观女冠当面向天子辞行。
李雘遣吕元赤分派龙虎军,护送女冠一路从大宁坊离开,去往长安城南的崇业坊。
临行前的一眼,他瞧见队伍中的柴三妙长松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跟着众人离去,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什么让她如此开心?
太清宫又回归往日的平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天子回宫的旨意,只有冯内侍感觉出天子似乎没有返程的心思。
李雘依旧住在东侧院,跟袁天师时而清谈,时而对弈,三省六部官员的奏折,都托冯内侍转呈。
是的,他不想回到大明宫,不想面对宫里的人心叵测。
下元节祭祀并没有让关中五姓士族如愿张扬,而李太真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没有因为河东士族在大唐东北境的扩张,而跟自己割裂。
事情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还有什么不如意?
他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以至于让他避在旧书阁里都不再踏实,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也没想。
李雘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也许真的应该像冯内侍说得那样,请个太医署的医门来号脉。
冯内侍领着内侍官在旧书阁的天井下寻到天子,他们将吴道玄及时创作的《下元斋祭图》呈上,供天子审阅。
吴道玄笔力深厚,于画中重现“双日凌空,二圣护唐”的精华,在场内侍官皆叹绝笔。
李雘看了半响,心中一处地方,突然被触动,他问冯内侍,“吴博士现在何处?”
送画来的内侍官回禀:“吴博士怕工匠伤着壁画,现在圣祖殿内协助监斋拆除典仪礼器。”
李雘闻言起身,招呼冯内侍随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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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没有提前通知,直接现身圣祖殿,惊到了殿内施工的工匠和侍奉。
吴博士迎上去作礼。
李雘到了现场,饕餮纹连枝铜盏大多被拆成了组件,散在地面,枝头大大小小的铜镜也被取下,堆放在竹编的篮筐里。
他让冯内侍去拿了几个铜镜过来,翻到背面,挨着一个一个地看,看了半晌,递给吴博士,问他可认识铜镜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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