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的街那边响起了一阵奇异又哀伤的乐声,是几枚唢呐吹出的犹如鬼哭般的丧曲。
终于,来了......
叶紫玉悄然骑出巷口一个马头的距离,一偏头,就看见一大片白色队伍从街口缓缓移动过来。
最前方八匹头戴白绢的黑色骏马开道,中间是十六名穿着丧袍的高壮家丁围抬着一具十分宽大的黑沉木棺,再后面又是十六匹白马,上坐着十六个白衣丧服的兵士,再往后又是三排家丁模样的人。
整个队伍气氛沉肃,却是不急不缓顺着街一路向前。
漫天钱纸金宝飞撒,一路走一路焚烧着纸扎的童男童女以及房屋马匹,出殡阵仗如此之大,充分显示了那棺材里躺的人身份尊贵。
这样的场景,自带伤感气氛,然而今天这场出殡,却更弥漫着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许是天气的原因,又或许是......
“第四个了!”
“莫非那个传言是真?”暗流汹涌下,各大街内酒楼里的议论却是越来越沸腾。
“安定候果然没来送殡......”
“哼,自己的夫郎都不来送殡,可见安定侯心硬如铁,那朝堂之上的外号并非虚名呀!”某座酒楼上,一个书生望着长街嗤道。
“什么外号?”一旁的同伴忙眼睛一亮,凑近相询。
“你竟不知?”那书生十分诧异。却又有隔壁一人凑到那不知情的同伴耳边低声道:“正是蛇蝎寡妇呀!”
“蛇蝎寡妇?”那人一愣下,却又听见隔壁桌的讨论起来,提起十年前一件旧事。
十年前,叶紫玉第一任夫君前脚刚亡故,后脚她便沾了父亲叶荀平定漠北,又机缘巧合于女帝有救驾之功的光。
叶荀那年被赐封为炎国第三位异姓王--安北王。
而叶紫玉作为叶荀的独女,也得了一个安北县主的封号。
“那年她还只是个安北县主,就敢忤逆上官,在只是个小小天枢府参事,尚未有任何正式官职的情况下,拿着鸡毛当令箭,于广陵城盐务大案中一口气杀了三十多人,押解回二十余名官,还不提一旁跟着车队哭哭啼啼的家小们。囚犯们入城那日我正巧亲眼在城楼边见着了,虽说他们曾是官,那时就连乞丐也不如。近百口人凄凄惨惨的样子,看着就瘆的慌。”
“可不是,虽说整治官场是好事,安定侯却也太不给士大夫们留体面了,她那时不过桃李年华,竟有这般狠心......”那人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举动。
又一人笑道:“若非那些官太贪心,上下沆瀣一气,也不会撞在安定侯手上,说起来安定侯做的也没有错!”
“没错是没错,可手段也太残忍了些,你是不知,我有个哥哥在刑部,那些人押解回京后......”几个邻桌的人都凑过去,细听那人讲述那些死不认罪的江南官员之受刑惨状,且很多刑讯方法都是当时还十分年轻的叶紫玉发明,因此边听边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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