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玉龙王向他摊开掌心，示意他将盒子打开。

凌万顷不解地揭开盒盖，那枚桃木扣子乌沉沉地躺在白色衬底的绸布上，曾经沁入的鲜血早已变成深色的痕迹，像是桃木生来就带的故事。

“龙王这是……”他低声相询，生怕是玉龙王的婉拒。

“它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还给先生。”

可江一苇的记忆明明尚未恢复，为何玉龙王却说使命已经完成？

凌万顷略一沉吟，问：“江小姐消散的魂魄果然都回来了吗？她何时能真正拥有过去所有的记忆？”

这委婉的质问，玉龙王当然立刻听懂了。

他安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抬起眼睛，望住凌万顷：“凌先生一定奇怪，为何江小姐还没有寻回记忆，我却说使命已经完成，是不是？”

“是。”凌万顷毫不讳言。他知道，面对玉龙王这样的高人，普通人很难隐藏心迹。

玉龙王缓缓道：“元灵魂魄被镇压的这些年时，本该属于江小姐的天运都被另一道元灵吸走，应该就是你提起过的欧小姐。我以为，破除金龙王巫术，就能驱散欧小姐纠缠的元灵，解救江小姐。但我发现，我做了无用功……”

“无用功？”凌万顷直视着玉龙王的眼睛，“可这些日子，江小姐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她已经记起了我的存在，怎么会是无用功？”

玉龙王却道：“我说过，破除巫术，是为了驱散欧小姐的纠缠。可这些日子，我发现一个奇异的现象，随着江小姐元灵日渐强壮，欧小姐元灵的纠缠非但已经无法影响江小姐，反而将这些年吸走的天运，一点一点地还给江小姐。

“欧小姐的元灵已经异常脆弱，不可能再对江小姐造成伤害。凌先生，江小姐已经无须我的保护，她自己可以拿回失去的一切。”

凌万顷细细地想着玉龙王的话，似乎是听懂了。

他捧着铁盒子，心脏砰砰地跳动着。“江小姐已经无须我的保护，她自己可以拿回失去的一切。”这句话他听懂了、入耳了、更入心了。

还有什么能比江一苇的康复更让人激动吗？

一时间，凌万顷百感交集，甚至忘记追问自己往后还会不会有那绞心的疼痛。

凌万顷压抑住喉头的颤抖，沉声道：“无论如何，谢谢先生当初出手相救，若没有先生护下一苇的一缕元魂，一苇早已万劫不复。”

玉龙王却望着他，眼神由洞悉一切的空灵，变得格外慈祥温柔。

“一切玄说，皆由心起。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是全由巫术或法术可以解释。终究是江小姐与人为善、方能自救。终究是欧小姐苦苦相逼，才把自己逼上绝路。很难说，是因为她们各自的心性与选择，才让我望见了她们的天运；还是因为她们自带的天运，造成了她们各自不同的选择。”

玉龙王深深地望着他，缓缓道来，似要说到凌万顷心底：“天道固然自在，终究事在人为。”

凌万顷听懂了。

就算当初欧文静用霸道的手段夺走了江一苇的一切，那也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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