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开后,他给顾流霜倒了一杯。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味道自然是没得说,喝到一半,一个昆仑山长老远远赶过来,神情看着焦急万分。
怎么回事,怕不是东窗事发了,顾流霜心里想。
但她心理素质过硬,依旧面色如常地在长老赶过来之前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放下杯子,没事人一样隔着窗户看那位长老。
那位长老一进来,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一句话,“盘古镜,昨天夜里碎了。”
“碎了?”顾流霜有些吃惊,她合道时那块镜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碎了,“怎么碎的?”
昆仑山长老显然也没调查出一个所以然来,又耗了两三个月,最终得出来一个它任务完成,感应天道自行解体的结果。
挺敷衍的,但也勉强可以服众。
顾流霜在山上呆的无聊,等结果出来之后便拎着剑和江原晏一起下山。
两个人走得匆忙,没有送别之人,只有昆仑山稀薄的月色,和大山朦胧的一个虚影,仿佛在依依道别。
山下的日子过得很痛快,人间千千万万个城邦散落在四方天下,每走一地都有不同的风俗,以及不同的风景。
遇见凶兽作乱两个人便行侠仗义,遇见恶人两个人便替天行道,顺便赚一点人间皇朝微不足道的悬赏,因为顾流霜在山下喜欢穿黑衣,江原晏一贯喜欢穿白衣,久而久之,竟然也有了一个“黑白双煞”的名头。
遇见美景,两个人就停驻在那里呆上三四个月,比如说去不归山看红枫,漫山遍野枫叶如火开得灼灼,顾流霜在枫叶林中赏景尽兴,便拔剑慷慨而歌,然后收剑入鞘,仰头饮酒醉倒枫叶林中,顺便杀了几个趁着赏景人多欲行不轨之事的宵小狂徒,酒便是受了她援手的姑娘们送给她的,用帕子包裹着送来,极烈。
江原晏提着灯半夜来枫叶林找人时,只见顾流霜靠在树下,神情破天荒地有些迷茫,这种脆弱的神情在她身上十分罕见。
半晌,江原晏听到她开口,“江原晏,我梦见我娘了。”
她自顾自地说,“她陷在冥河渊里,问我为什么不救她出来。”
距离迟眠离世已经过了近百年,但这依旧是顾流霜心里最大的痛楚,顾天在迟眠离世之后当即走火入魔选择闭了生死关,谁都不愿意见,抱着一分虚假的念想而活。
“可是我怎么救她啊,冥河渊是万千生灵生死之地,我如果逆转了阴阳,叫亡者生,生者死,万古罪人也不算轻的了。”
有人生,必须有人死,生者在四方大地,死者在冥河渊底,宛如朝暮,此生不得相见。
如果冥河渊乱了,整个天下阴阳颠倒,生死无序,那才是真正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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