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家里托关系因病离开剑池的那个弟子,满嘴“圣人之言”、“仁义道德”,连只鸡都不敢杀,下山历练要杀马贼刚听到消息,问都不问直接病离了,听别的弟子说,是回去继续考经天书院了。”
“长此以往,中洲武道就算外界风平浪静一片祥和,迟早有一天也会自我消亡。”
“清明,慎言。”代池主蓬松花白的胡子微颤,“小心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宋清明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温尔文雅地笑了一声,他抬起手,拎起茶壶,冲茶杯中又添了半碗热茶,茶烟袅袅升起,他的声音很轻:“代池主,您当年从皇城巡捕司手里保下我时,可曾后悔过?”
“不曾后悔。”
“那您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失手被抓的吗?”
当然记得,中洲绝代杀手青天白日之下行刺经天书院院首乐相乐无畴,在离乐相五步远时因重伤失手被擒。
杀手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杀你,我是为了被你毒害百年沉沦至今的中洲武道来杀你。”
“今日我身死,中洲武道不亡。”
那个杀手出身于中洲极为显赫的豪阀门第,十二岁便携剑离家出走,游历天下。
这次行刺发生在麒麟王朝,因此杀手被交给了皇城巡捕司,帝君对天下义愤填膺的经天书院乐相之门徒给的交代是必定格杀勿论,背地里剑池代池主千里御剑赶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帝君手中保住这个人的命。
从此天下少了一个孤夜行千里只在雨天杀恶人的绝代杀手宋清明,多了一个练君子剑温尔文雅的剑池宋长老。
“旁人是祸从口出,我是祸从剑下出。”
“自从我十岁那年在祖父书橱里翻出一本压箱底谢相的书,读完之后,我便对这个世道无语至极。”
无语至极,便只能拔剑成一快行侠仗义消解心头怨气。
“你看,经天书院多怕他啊,让他书籍尽被焚毁身后背负骂名,让整个天下无人再知谢霜天!”
谁又还记得当年传扬甚广剑宗宗主的一句:“吾辈剑修行走世间,如霜天行孤月,肝胆皆冰雪。”
霜天是谢霜天,行月是裴行月。
“谢相他走得太早了,否则,这些年中洲武道不止于此。”宋清明叹道。
谢霜天当年最风骨淋漓之时敢写文章当众放出来放肆大骂经天书院,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你们这群人都是吃干饭的,天天空谈,不如搞点实际的东西,逼得经天书院乃至整个乐相门下是哑口无言。
现如今天下的儒道弟子,哪里有他这种儒剑双修,亦剑亦儒的风骨与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