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点点头,站起身,趿着木屐往床榻走去。
文府,陆氏暴跳如雷,黑着脸大声训斥文青山:“你这个孽子,你怎么敢、怎么敢拒绝卓成公主?”
文青山幼年丧父,陆氏独自将他养大,个中艰辛不言而喻。他体恤母亲辛劳,事事依着母亲,对母亲百依百顺。顺从了这些年,才骤然发现母亲错了,大错特错。
他自幼好学,寒窗苦读十几年,科考后蟾宫折桂,经圣上殿试被封被探花郎。他这样的才情,即使按部就班,前途也差不了。却一直被母亲怂恿,意欲攀高枝,想通过裙带关系青云直上。
文青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看向陆氏哽咽道:“母亲,我是大瑞三十二年的探花郎,是通过苦读考取功名,正正经经被圣上亲封的正六品国子监司业,不是那起子见不得的龌龊东西。”
陆氏一楞,随即也红了眼,她知道儿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但官场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互相角逐,独木怎能为林,她语重心长道:“我的儿,母亲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官场复杂,你父亲又去的早,朝中无人为你撑腰,你不依靠卓……”
话还没说话,就被文青山冷冷打断,只听他道:“朝中寒门子弟何其多,难道都要靠裙带关系才能升迁不成?”说完也不待陆氏说话,他一甩衣袖,转身回了寝房。
靠墙的多宝阁上摆着好些玩意儿,那些东西都是林虞送给他的,文青山看着多宝阁上的东西郁郁不言,都怪他糊涂,失去了于他而言最最珍贵的东西。黯然神伤之际,门扉被人扣响,小厮拿着一封请帖交给文青山。
文青山打开请帖,入目是极熟悉的簪花小楷,落款人是林虞。喜从天降,文青山高兴的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来来回回在房内踱步,虞儿邀请他到侯府一叙,虞儿要与他见面,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天蒙蒙亮,文青山穿上自己最钟意的白色绣墨竹长衫乘马车去了侯府,他喜滋滋拿着请帖来到凌园,从丫鬟口中得知二夫人还没起床。他微微一楞,随即又恢复正常,虞儿只是喜欢睡懒觉,并非不重视他。
文青山在花厅等了半个时辰,林虞还是没有起床,他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到院内的抄手游廊下散步,也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遍,林虞才姗姗而来。林虞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开口道:“不是约好巳时见面的吗,你怎么辰时就来了?”
文青山一怔,昨日只顾着高兴,并未看清帖子的内容,原来她约的是巳时,难怪起的这样晚,不安的内心一下子就释然了。他轻咳一声:“我起的早,左右也无事,索性就过来了。”
林虞不置可否,三步做两步走到文青山前面,引着他往凉亭走去。文青山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别扭,只亦步亦趋跟着林虞向前走。
初秋已至,凉亭旁边的枫树红了叶子,似一簇簇火苗,别有一番风情。这样雅致的亭子确实是说话的好地方,但四周开阔,似乎又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文青山皱皱眉头,等着林虞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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