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紧张的密室里,突然响起女孩精神抖擞的呼喝,势如破竹地盖住了监听铜管里传来的打砸声。
铜管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往日里凑到跟前才能听得真切,只是眼下密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才让外面的恐慌涌进来。
一时间,屋里的数双眼睛都望向了白桥。
哪怕这里都是跟着祁长廷出生入死过的暗卫,哪怕大家竭力掩饰,白桥还是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里面的不安和惶恐。
女孩轻轻吸了口气,沉声道:“我既然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便会对你们负责。若到时真的出了事,我必死在你们前头。”
这话却是说得有些重了,有一人犹豫着想要接腔,被白桥按下。
“这不是客套,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没有责任挡在我身前,祁景闵的目标从来只是我,只要我没死,你们就都能活。”
若到时真的走头无路,她会站出去,用自己换这间密室里所有的人活。
这次,终于连齐同鹤都抬起了眼。
客套话谁都会说,可白桥竟像是真的在考虑这样的事。
而且,她说的没错,说到底,这间屋子里最危险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人。
齐同鹤心中原本焦虑到了极点,可眼下却又有些不落忍。
他们这些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挡在前面。
男人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陡然听白桥话音一转。
“只是,”女孩眉峰骤利,目光自密室里每个人的面上扫过,探手入怀,取出了祁长廷的令牌,“只是,只要我还没死,便还请各位不遗余力,执行命令。”
“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墙壁上,火把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橘红色的火光将女孩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不知是谁第一个单膝跪下,而后便像多米诺骨牌一般,除了白晓、祁允政的毒师,还有齐同鹤。
白桥的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在齐同鹤面上。
齐同鹤静静回望那双映着星火的透亮眸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一点点地重新烧了起来。
或许,他们真的能赢呢?
男人手指有些发抖,微微挺直了身子,而后抱拳,拱手躬身。
“谨听姑娘吩咐。”
“好,”白桥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转身走到层层叠叠的书架旁,准确无误地抽出一纸牛皮卷。
“东都之中共有书铺九十又四,其中与以前的盛和有过账务往来的共三十又八,都在这卷上标注清楚了,请诸位将这些书铺近半年的案卷分门别类规整好。”
令行禁止,密室里很快便忙乱了起来。
源源不断的账目一摞摞地码在了桌上,纸卷翻动的哗啦声将铜管里的绝望彻底掩埋,白桥也终于沉下心来,专攻案桌上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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