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桥和祁允政的注意力全在白晓身上, 都未注意到他。
祁允政半跪检查白晓的情况。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近十载,什么样的伤没见过,可看到白晓仍是心里重重一跳。
差一点, 就差一点便扎在心脉上了!
白晓被平放着趴在地上, 祁允政一手按着他伤处一手操刀,只听锵一声,箭杆齐齐断开,只余一小截露在外面。
“搭把手, 铠甲脱下来。”祁允政头也不抬冲旁边人道。
他没注意旁边是谁,却见一双纤细嫩白的手凑了过来, 不由侧头瞧了一眼。
只见女孩脸上一道血混着眼泪的抹痕,咬着牙关上来配合他,脸上的坚毅是他在东都这些娇生惯养的姑娘脸上从未见过的。
“倒是教出个好妹妹。”祁允政转回视线,低声念叨了一句。
铠甲褪下,伤情便清楚了,箭头避开了心脏,但大约是刺破了肺,短短几分钟时间,白晓的唇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青紫起来,鼻下进气虽盛,但呼气微弱。
祁允政心里重重沉了下去。
被流矢刺破肺部的伤兵并不少见,这样的症状他再熟悉不过。
“取出箭镞后针灸,或者听天由命。”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蹦出,没有半分情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攥着刀柄的手,指节泛白。
身旁的女孩大约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转过头呆呆瞧他。
祁允政偏开视线,然而下一瞬,却见那姑娘突然从头上拔下银质的发簪,踉跄捧来最近的一盏蜡烛,然后将白晓翻过来,避开伤处靠在她腿上。
白晓的面色已经很难看,唇色彻底变成青紫,祁允政眉头微蹙,想让这姑娘冷静些,却冷不防被塞了那只银簪,然后对上了那双清亮的杏眸。
里面早已没了泪光,只剩倔强。
“劳烦把银簪在烛火表面烧过,然后——”女孩一把扯开青年的前襟,指着他胸口的某个位置,一字一顿道:“扎下去。”
扎下去?!
等太医赶过来或许还有微弱可能,但再在胸口扎个洞,人还能活?
祁允政眉头重重蹙起,然而他不动,那姑娘便一直盯着他。
白桥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来回至少要一个时辰,他等不了。”
白桥穿书前看电视剧,对这种经常出现的惊悚急救手段十分好奇,闲来无事查了一番。
——张力性气胸,大肺泡破裂或其他损伤导致出气少进气多,伤者憋气直至窒息而亡,而急救方法是,锁骨中间往下第二肋间扎一个洞。
事实上她也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根肋骨了,也记不清之后是不是还要做什么密封液体瓶,但没别的办法了,白晓是为了救她,不能叫他等死!
然而祁允政依旧不动。
白桥突然一咬牙,又从发间拔出另一支簪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与强硬的口气形成鲜明对比。
“那我自己来!”
女孩探手将簪子放在火上烧,突然另一支银簪插进来,将她的那支轻巧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