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浣疲惫地揉揉眉心,喝尽了最后一口茶水,喉咙仍是疼得冒烟。
窗外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墨蓝色的空气和湖水,包裹着亮起灯笼的画舫,静谧,又难以靠近。
就在白桥再次提问“齐公子”为叶浣写的那篇文章时,叶浣终于受不了了。
她不想再回忆那些乏善可陈的过去,决定直接跟白桥摊牌。
“齐姑娘,”她打断白桥,一双眸子沉静,定定瞧着面前的女孩,开门见山道:“你要如何,才肯离开他。”
白桥怔住,她辛苦了两年,终于能磕上了这么一点点的糖……
等等,她问什么?
“如何,才肯离开他?”白桥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吗?”
不交身契,跟在你身边做事也可以吗?!
天哪,这是瞌睡就有热炕头啊!
叶浣再次被白桥的反应打脸,强忍着不耐点头,然而听到白桥要求的那一瞬,表情还是忍不住裂开了。
她要跟在自己身边做事?
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难道她喜欢的不是祁长廷,是她?
叶浣惊疑不定地盯着白桥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然而白桥全然没有意识到,兴冲冲地环顾四周,生怕她反悔似地道:
“有纸笔么?我们写一张契书,签字画押,不许反悔。”
上好的白宣铺在桌上,墨香肆意。
不用交身契,去账房做一个帮叶府打理家产的管家,名曰“理财顾问”,月俸只需二十两银,条件是叶浣能在去见心上人的时候带上她。
叶浣木头人一般按照白桥的要求写下契书的时候,脑子里是懵的,怎么会是这样的走向呢?
理财顾问是什么东西,她去见心上人的时候为何要带上她?
难道这位齐姑娘果然还是贼心不死地想见祁长廷吗?那留在祁长廷身边就好了,干嘛来她身边转这么大一个弯?
而且,这些莫名其妙的条款,真就换来了情敌倒戈?
叶浣觉得不真实,但又确实寻不到这契书对自己有半分的不利,于是又读两三遍,确定没有任何陷阱,才恍恍惚惚地签下了名字。
签完后,叶浣将手中羊毫递给白桥,让她签字画押。
却见面前那姑娘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而是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根……
羽毛。
羽毛……
足有手掌长短,墨色渐染,烛火映在其上,淡淡地晕出金色的光晕。
叶浣呼吸陡然滞住。
这羽毛,怎么那么像,祁长廷在她生辰礼那日,从怀中取出的那支。
她后来差人寻遍东都,倒是寻到了相同颜色的羽毛,却无论如何没法做出那般光滑的色泽,为何如今会在这商户女手中见到一样的。
祁长廷送她的?!
不,不对。
叶浣看着白桥用那根羽毛沾了墨水,在白宣上行云流水地签下名字。
这东西竟是用来写字的,祁长廷从未用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