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同鹤是反对的, 生怕她被祁景闵的人发现, 最后还是祁长廷一句话决定了这件事。
“想去便去,我还护得住她。”
这话是由何成亲口递给齐同鹤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后槽牙有点儿酸。
总之,白桥成为了这次外出的领队。
她重新分配了柜坊里的工作,安排新来的四人跟着已经学会看账的伙计打杂, 自己则作男装,与白晓一同往脸上抹了些锅底灰, 一同前往金昭街。
东都大小坊市若干, 被数条街巷分割成不同的区域。
夕水街所在的坊市乃是整个东都除皇城外最靠近重心的地界,金昭街位置便要次一些。
这家丧葬铺子名为“清云”, 既应了清明的景,又让人想起轻飘飘的魂魄飞上九天,倒是半分死气沉沉也没有。
清云的掌柜并不知晓他们今日要来, 还在忙着店里的事情, 而白桥也并没有大张旗鼓过去的意思,只是拉着白晓在附近悄悄观察。
这是个胡子灰白,干巴精瘦的小老头,开这家丧葬铺子刚两年, 但做的却好像很不错。
账本上收入稳步上升,成本还十分低廉。
开一家丧葬铺子最大的花销便是用来做纸钱、扎纸人、纸花的纸, 花圈的花,寿衣的布料,还有雇佣吹丧乐的队伍,其中唢呐首当其冲。
“所以,阿桥觉得这铺子有什么问题吗?”白晓在一旁问道。
按照白桥的安排,日后外出调查商铺,白晓是主力,所以要格外上心。
“嗯……就是觉得太好了。”女孩思量着答道:“按照清云账本上的记录的总收入,他最近三个月至少办了三十场丧事,可对应的成本未免也太低廉了。”
能在东都坊市里找高档铺子办丧事的人家,想必条件不会太差,那么清云的用料也绝对不能差。
可瞧瞧他们的账本,那么多纸料居然才花了千两银,对方还送了许多用来装饰祭奠之物的金箔和金线。
“大约是有自己的门路?”白晓解释道:“商户之间的人情往来,落在账本上就是低廉的价格。”
白晓说得有道理,白桥心里也清楚,但她在意的是,这种低廉的价格真的能持续下去吗?
若可以,那么没问题,可若这只能是暂时的呢?
甚至,是假象呢?
乾方放银,看的是商户的未来,可不是过去。
“来了!”白桥突然猛地拉了一把身旁的青年,将他拽到旁边一家药材铺子门边来。
兄妹二人装作在铺子边上歇脚,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盯着长街尽头驶来的一队马车。
车队缓缓停在清云门口,同门口的伙计说了一声后,便开始招揽着人手往下卸货。
厚薄不一的纸料被力夫们一卷卷扛进铺子里,显然,这就是给清云提供物美价廉纸料的对家。
白桥用余光盯着那些马车,心里默数搬下来的纸卷数量。
“九……十。”十卷之后,力夫便拍了拍手歇下了,一旁的伙计又出来端走了一个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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