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把大氅拢得紧了些,而后抬头望天。
虽是除夕,但老天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
墨黑的夜空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莫说星星,连月亮都看不到。
可怀里的女孩却丝毫不在意,还从怀里抽出手来,高高举起,透过指缝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祁长廷沉默了一会儿,等大脑终于被冷风吹得稍微清楚一些后,他终于开口。
“你,想走到台前来吗?”少年顿了下,又怕自己没说清楚似地补充道:“姑娘精才绝艳,躲在幕后,可会委屈。”
台前。
乾方的台前一直是齐同鹤,可他们都知道,怀中这女子才是如今乾方的灵魂和舵手。
这个问题他想了许久。
如白桥这般心思分明、张扬似火的小姑娘,会人心屈居人后,让他人冒领了她的才华吗?
肯定是有委屈的吧,谁不想自己得到他人的认可呢。
哪怕乾方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厉害,可坊市里,东都城里,日后颂扬的都会是齐同鹤。
他时常不知晓要如何报答她,她待他实在太好,没有缘由的好。
总叫他觉得,不做些什么的话,她离开他时也必定毫无留恋。
她不要宅子,不要铺子,更不必说银两,那,声名呢?
旁人对她的尊重,她可会心喜?
“委屈?嗯,好像是有一点哦。”白桥醉得厉害,已经有些困倦,愣愣着道。
毕竟她是来磕cp的,从前以为到了东都便万事大吉,可没曾想还有这么长一段路要走。
听到白桥果然这样道,祁长廷抿紧了唇角,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那,明年开春,便让齐掌柜,唔。”
冰凉的掌心毫无预兆地覆上他的唇。
柔软的掌心只是在空中举了一会儿便变得冰凉,却又好像带了冰雪的味道。
“不要。”那人收回小爪子,晃晃悠悠地从他怀中坐起一些,“太早了,不好。”
对cp不好。
祁长廷眸光复杂地望着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许多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若你想,这些都无妨,我可以……”处理得来。
最后四个字并没有说出口。
“乖,听话。”女孩的手绕过他的腰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自从母妃故去,再没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了。
后来他长大了,自然也不再需要这样无谓的安慰,可……
少年突然轻轻扬起了头,喉结轻轻地颤。
为何,为何事事替他筹谋,甚至委屈自己呢。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个答案。
然而还不待他张口,怀里的女孩猛挣了一下。
少年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搂得更紧,生怕人掉下去。
于是,欢快的低呼声是前所未有的近,几乎挨着他的耳廓,他的心。
“下雪了!”女孩惊喜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