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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某种程度上,竟是让祁景闵说对了。
马车依旧停在长乐街不远处的巷子里没有离开,祁长廷端坐在马车里,在发呆。
祁景闵左右不过那些手段,自以为收买了马夫万事大吉,殊不知他甫一回府,马夫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于是他按照原计划,毫无阻碍地到了丞相府。
他给叶浣准备的礼物并不名贵,而是小时候,两人关系还好时,他给她描的一幅小像。
这是他筹谋已久的感情牌,势必要让祁景闵血本无归。
可车子停在了丞相府门前,他看着里面的热闹,心中却陡然空了一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贵女们承载着家族的期望,要攀上高枝,振兴家族,而祁长廷也是其中不太算好的一枝。
他可以进去周旋,任由她们试探却又不给出准信,让那些墙头草的老大人们对他示好,由此培育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
他甚至可以得了叶律的青眼,加上江都这次的功劳,皇帝对祁景闵的试探,叶律难保不会动心。
是的,叶浣怎么想其实根本不重要,她终归只能听叶律的,而叶律听的是局势。
他有把握把局势牢牢抓在手里,唯一的劣势不过是因为他是庶子。
但他怎么都卖不动步子。
或许之前他会毫不犹豫,但如今却想问问自己,不恶心么。
他着了魔般换了将小像换成了一盒南珠,然后放下东西便出来了。
一月前,江都城华灯初上时,那女子指尖停着萤火,转过头来笑着同他道:
“因为……不想后悔呀。”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
“何成,回府。”少年语气淡淡,唇角却挑起一丝堪称温顺的弧度。
低调的单骑马车在巷子里绕了个弯,驶向城外的方向。
车里冒出一小缕青烟。
淡黄色的宣纸,连同上面稚嫩的笔触,在小火炉里变成了焦黄的一团。
是了,踏进那扇门,他会后悔。
嗯,当然不是因为白桥……
好吧或许是因为白桥,瞧小丫头昨日离别时,问他京中有没有相熟女子时的小模样。
虽然他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万一她知道后吃醋,不给他好好做事了怎么办?
得避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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