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这个“年轻后生”和白桥那个“年轻女子”凑到一起,踩遍了对方的雷点,人家担忧他被骗也是情理之中。
正巧那日他刚拿到清淤一事的方案,为了尽快扭转齐同鹤的认知,便邀他一同商讨。
哪知齐同鹤就着那份方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将白桥隔空怼了一顿。
最后,祁长廷险险在他将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之前,终止了这场谈话。
在此之前,祁长廷以为白桥面对这么大的事,确实可能有所疏漏。
但听过后,他隐约意识到,方案也许有问题,但问题更大的是齐同鹤。
他似乎在对人不对事。
但齐同鹤视他若子侄,对他恩重如山,他不想寒了齐同鹤的心。
可同样的,他更不可能为了齐同鹤的错误委屈白桥。
就在祁长廷的心思逐渐偏向白桥时,常岑终于看完了那一沓信纸。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痛苦地揉了揉眼睛:
这什么东西写的字,也太小了吧!
但老大人并不肯承认自己老了,他轻咳一声唤回了祁长廷的注意力。
“方案我看过了,”常岑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坦然笑道:“虽然钱粮一事我并不擅长,但这方案乍一看……精才绝艳。”
话音落下,坐在常岑对面的少年陡然抬眸望了过来。
常岑很少这么夸人,至少祁长廷印象里,他只这么夸过自己一次。
少年心里有些发酸,却又紧跟着莫名开始泛甜。
虽不知为何泛甜,但不妨碍他哗地撑开了竹扇轻晃,似有若无地挡住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何成无声立在主子身旁,僵硬地瞟了一眼,又僵硬地收回视线。
何成:“……?”
您那笑容里隐隐约约的成就感是打哪儿来的?
常岑的视力和情商,并不足以支持他看出祁长廷的反常。
他直接问出了最初的疑惑:“至少看起来,这方案确实可行,你在苦恼什么?”
祁长廷并不意外常岑会问这个,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常岑齐同鹤和乾方柜坊的事,否则常岑定要怀疑他为人臣子的“初心”。
所以他换了个说法。
“老师觉得,若我将这方案禀至大哥那里,能说服他吗?”
常岑原本要去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却又很快若无其事道:“大殿下看过之后,自然会明白。”
“不过……”常岑抿了一口茶,最终却还是轻叹一声。
“不过,或许还得要做出些效果,才更好服众吧。”
常岑终归是知道祁景闵心思不正的,希望能准备得更无懈可击。
往日这种时候,祁长廷大约又要在心中冷笑了。
可今日,少年第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是啊,做出些效果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