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看到姜应檀的脸,傅则飞速扭过头,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背对着姜应檀,傅则愤愤道:“此处简陋,怎能让尊贵的顺安长公主来这儿呢,没得委屈了您,又要戏弄起人来!”
换做往常有人敢这么说话,姜应檀早就冷下了脸,将人丢给鹰卫教训。
眼下听得傅则一番话,姜应檀却是不知为何,生不出半分怒意,反而品尝到一些别致的趣味来。
她挥退绿萼,缓步上前,施施然坐在榻边,“驸马身高八尺,都安然呆在此处,本宫又有什么来不得?”
傅则是故意那般说话,本就打着呛到姜应檀后,让她自行离去的注意,哪里能猜到她根本不按常理行事,不但不发怒,更是凑近了坐下说话。
感受到背后姜应檀投来的视线,听得她一两句好声好气的话,傅则不由心中一软,又不禁回想种种被戏弄的事,还有事后自己的羞愤,当即狠下心。
他纹丝不动地背对着,硬声道:“殿下这是作甚,觉得戏弄傅某不过瘾,还要再来上几次吗!”
昏暗屋内未曾点灯,紧靠着纸窗透进来的月色照亮一方天地,因而姜应檀只能瞧见个大概。
虽是如此,她还是看清了傅则紧绷着的后背,以及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像是自己真说些伤人的话,他就能以此抵抗。
或者……傅则不过是在与他自己勉励抵抗,只要她说些好听的话,就能使之溃不成军。
就在那一瞬,姜应檀忽然有些懂了阿姐说的感受,难得怀了几分柔情。
现在的傅则,真的很好,是不应当被辜负,也不该被错过的。是她少时最想要的那种相守一生的人,也是她懂事后最欣赏的人。
姜应檀不禁扪心自问,过去的月余,她一点也没有被失去记忆后的傅则打动吗?
当然有,因为平心而论,傅则是这么些年来,少数不怀抱着任何利益私心,坦然对她好的人。
好到了,姜应檀下意识将人推远,不断给自己找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去接受,不断抗拒着沉沦进难得的暖意,不想重蹈覆辙。
可她真的要因为那些往事、旧人以及不可知的今后,就一次又一次的推远这么一颗真心吗?
哪怕只有这一回,哪怕只有一月的时光,她就不能放纵自己一次吗?
寂静一片的屋内,姜应檀看着傅则的背影,看着他倔强不肯回头的样子,突然明悟。
什么放纵一次?
顺安长公主从来都是霸道的性子,看中的任何人和物,都得圈到怀里来,谁都不许抢。
眼前的傅则,就是她现在最想抓住的人,一个除了母后、阿姐、陛下之外,难得对她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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