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声补了一句:“姐姐起来后,可以多陪陪则则吗?”
眼前人挂起昨夜那种讨好又乖巧的笑,往日尽是深邃的眸子,此时看来竟是清澈透人,仿佛心如琉璃般透净,永远不会骗人。
姜应檀不自觉中,又把眼前人和幼年养的那细犬联系到一起,犹记得细犬团团,便是每天守着她醒来,精神抖擞地哈气,等着自己带它出去玩。
她抬眸凝视着傅则一会儿,复又懒懒打了个哈欠,顶着傅则亮晶晶的视线,终于直起身,坐在榻边唤白芨进来。
跟在姜应檀身边久了,白芨深知自己主子何时会醒,早就备好了温水。她与痊愈的绿萼等在廊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说话,时不时望着天色,暗自揣摩着时辰。
听到里头唤人,她们各自领着三位侍女,端着物件进屋。
“殿下今日起的早些。”绿萼笑得活泼些,手里捧着锦缎帕子。
“嗯。”姜应檀闭着眼附身,往脸颊扑了些温水,伸出的手掌心立刻被放上帕子。
姜应檀用锦缎帕子擦脸,余光扫到候在一边的傅则,对着他扬起下巴,“给他也收拾一下。”
得了吩咐,白芨立刻安排了侍女过去,哪知傅则十分抗拒,似是极不情愿有人碰他。
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绿萼梳发髻的姜应檀听见动静,挑眉望过去。
傅则原本在不断推拒靠近的侍女,两耳完全听不进侍女温软的哄人话,双眼却一直盯着姜应檀的方向,一见姐姐偏头望向自己,当即委委屈屈地瘪嘴。
“我不要她们,可以姐姐帮我吗?”傅则皱着眉,双手仍挡在前面。
姜应檀余光扫他一眼,便回过头,“要么她们帮你,要么你自己来,本宫讨厌身上糟乱的人。”
想都别想,纵使傅则记忆混乱,只信任自己,那也没有她伺候别人的份。
现在的傅则,虽记忆回到五岁,但脑子还是好用得很,听得出姜应檀的言下之意。他坐在那儿,只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做出了选择,开始自食其力。
他怕是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又不太适应忽然变大的身体、变繁琐的服饰,听着侍女的轻声提示,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自己打理干净。
等到姜应檀梳好精致的发髻,白芨便带着下人,捧着各式各样的朝食进来,布置在外间的桌案上。
临城位于大齐的西北边关,各样食材有限,不比京城长公主府的朝食样式多,但还是在白芨的心灵手巧下,做出了不同花样,甚至还特意照顾年纪变小的傅则,捏了些吸引孩童的糕点。
用膳时,姜应檀不喜说话,因此侍女们只是看着姜应檀的眼神,无声布菜。
傅则身处其中,敏锐察觉到气氛,于是按捺一颗想说话的心,乖乖用膳。
抿下一小口软弱可口的鸡丝粥,姜应檀的视线在傅则手上顿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幼时的傅则,倒不像高门侯爵养出来的嫡子,半点不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