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泽睡不着,看她闭上了眼睛,便看她,能这般一直看她的时候极少,隔得也没有在长明山庄时这么远。
“疼得睡不着?”林静含仍闭着眼,问他。
楚雪泽惊了一下,收回视线转向床的内侧:“只是不困。”
林静含睁眼走了过来:“那我陪你说说话吧。”
她这话刚说完,楚雪泽点了头就要坐起来,林静含却压了他下来:“别乱动,这样也可以说。”
本就没盖住的被子从身上滑落,楚雪泽却说:“难受。”
确实,林静含恍然发觉他已经躺了一个下午,再看看背上的药膏已经干了,他将人扶了起来。
她拿了一件早置办了的衣服给他穿着,楚雪泽总算是端正的坐下了。
现下已至黄昏,没想到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林静含看他穿好了衣服才打开了窗户,檐廊外雨打竹叶,吵闹又安静。
“你今日的打扮……极是好看。”楚雪泽早就看她穿了一身青衣,虽妆发仍是素净,却如碧湖出清,柔冷动人。
“你喜欢便好,”林静含对自己的打扮不甚在意,“在长明山庄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从未见过你啊。”雨让心静,她闲聊的兴致也渐浓。
暮雨风凉,楚雪泽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道:“大小姐并不让我们上前,所以含娘记不太清是很正常的。”
但她并不是时时刻刻与南怀音相伴,偶尔南怀音有事,林静含也可以在长明山庄的一些地方闲逛。
有一次她看到一个的仆役,竟是在习字,长明山庄要求人人会琴,但字却不必,看到这么上进的仆役,她闲着也是闲着,便看他在写什么。
“我先生说过,练字需写大,才练得出笔锋。”她的声音突然想起,吓了那小仆役一大跳。
原来他只有一张纸,在上面细心打了小小的格子,在格子里写字。
那仆役抬头,厚实的刘海几乎把眼睛要盖住了。他答:“回小姐的话,纸对小的来说,并不便宜,不知在沙地上写是否可行?”后半句也是诚心之问。
林静含了然,原来这人为了习字,竟是拿原本就不多的月银去买了纸墨,于是决意帮他一次,这才有了她给这仆役买了这大叠雪纸的事情。
想到这个,林静含问对面的楚雪泽:“你的字可练好了?”
楚雪泽听了这话,起身到书案边,提笔写下几个字,又走了回来。
“弟子这便将课业呈交于师父。”他双手恭敬拿着,好似恭谨的学生,逗得林静含也忍不住笑。
拿过一看,确实有了极好的笔意,“习字时仿的柳公的字,为何?”
“柳公字在书肆中售卖,是翻开来的。”
林静含一时哑炮,又起了感叹,这般努力和才情,当有更大作为才是,若脱了这火坑,也能盼一个前程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