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到他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神色太过平淡,她莫名觉得有点闹不下去。
倒是站在她背后的两个年轻男子,使劲催促道:“姨娘,您快接着哭啊!”
周氏回过神,又开始大声哭嚎:“他眼盲有病,是我这个寡妇挣钱来供他吃药,如今他病好了要开店,我说我来店里帮他看店,他都不愿意……”
谢规叙从容道:“大家也看到了,我店里已经有两个伙计了,请来的伙计签过文书不能毁约,店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实在不需要母亲过来帮我看店。”
“也是。”店里有一大半的客人都纷纷点头。
但也有的人说:“虽说是过继来的儿子,但老妇人也是掌柜的母亲,母亲想来儿子店里帮忙,有何不可?”
谢规叙道:“若真是帮忙,没什么不可的。但是她待我夫人不善,见面左一句右一句诋毁与辱骂。爱妻不过才十五,因我久病缠身开销大,向亲戚朋友借了钱来开店,为得就是能让我吃得起药,好多活几年。可她说是来看店的,其实就是想把店抢过去,好让我没钱吃完,病死在家中。”
周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装可怜道:“规叙,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继母,总觉得我带你媳妇儿刻薄。可我为了你着想,你是清河镇唯一的秀才,年少成名,只因疾病缠身才放弃了考状元。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怎么入商贾之流。”
店里的客人都盯着谢规叙的脸看,确认无误后,有人说:“这不是十三岁考上秀才那个谢老板家的大儿子嘛?”
“好像还真是,之前都没认出来。”
“谢秀才可厉害了,十四岁就被太师看着破例入了国子监,可惜后来生了病。”
“秀才开店,真是丢家里长辈的脸,也不怪那老妇人要来闹。”
不少人纷纷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谢规叙,要不是生病,指定现在都考上状元当官老爷了。
眼看着舆论的矛头又回到了谢规叙身上,苏溪桥在后厨听了气不过,撩起门帘走了出来,“秀才为何不能开店?难道秀才没有考上状元都只能回家种地嘛?”
苏溪桥凶狠地瞪了周氏一眼,那眼神犹如在看仇人一般。周氏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便出口道:“秀才考不上状元,可以到书院去教书,也可到镇上衙门找份文职,总比混入商道要强,真是辱没了一身才华,你对得起家里长辈嘛?”
苏溪桥神色一凛,冷笑道:“这两位兄弟怕不是忘了,我夫君眼盲重病,走哪家书院愿意要个瞎子当教书先生。更何况他每天都要喝药,要是不开店哪来的钱,给他天天吃药。”
那两个年轻男子是周氏娘家大哥的两个儿子,没见过世面,此时他们已经被苏溪桥怼得哑口无言。
周围人嘲弄的目光层层叠加地落在周氏他们三个人身上,不少人都觉得苏溪桥说得很有道理。功名利禄固然重要,但人命永远排在第一,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入就不入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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