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强行冷漠,没有回看一眼。
靠在车厢座垫上,她闭目养神,可不知怎的,眼角有滚烫热泪滑下。
阮烟心静如水,不为所动。冷静地想着,这滴泪又是原主所流。她实在不懂她究竟是个什么脑回路,假如当初她没有那么多事,没有到周明恪面前揭露自己欲借天钧轮回家的事,那么她将回了家去,这具躯体便还给了她,她想如何,想跟谁谈恋爱,都是她的自由。
可这妹子临时改变主意,不让她回去。
阮烟理解,原主生性懦弱,从八岁,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便与她共存一体,于是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做,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自有阮烟替她解决。
于是小姑娘便养成了习惯,对她产生了依赖。如果让阮烟回去,这具躯体归还与她,她便会惶恐害怕,不知如何应对这个世界。
她的心智,许是还停留在八岁的那个时候。
阮烟纵是生她的气,但又因她年纪小,过分柔弱而不忍苛责。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总之,回去的路算是断了,这个身体,她得继续用着,直到她老去,直到她死去。
既是打定要融入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永久生存,那么这个身体听谁使唤,由谁主宰,便不是原主可以控制的了。
至于她的初恋情人……不好意思,原主既然非要把她留在这个世界,那么就恕她不能事事尊重她的意愿。
康乐伯府?她是不会去的,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尉迟枫?她是不可能接受并看上这样的毛小子的,那不是她的品位不是她的审美。
“你现在是后悔,也没有用了。”阮烟低声说。
眼角的泪淌得愈急愈凶了。阮烟面无表情,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拭去泪水。
待哭够了,可算平静下来。阮烟舒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脑袋昏昏沉沉,再也支撑不住,她随后捡了个软垫横躺下去。
昏睡中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初冬的夜风狂乱地将车窗帘吹开,窗口与挤在一侧的奢华富丽的大马车遥遥呼应。
大马车的窗帘亦被狂风掀起,露出车厢中人俊美瘦削的侧脸。
他薄唇抿成一条平而下拉的线条,高挺的鼻子冷硬漠然,冰灰色的瞳孔疏离冷清得不近人情,眉宇间的阴郁躁意让人不敢接近。
他穿着乌兰色的圆领缎袍,肩上披着烟灰色的外袍,头戴白玉冠,背后垂散着长发。
梳得整齐不苟的鬓角上有几缕发丝滑下,平添俊美飘逸。
虽是便装打扮,但这身矜贵冷傲的气质,便让他鹤立鸡群,彰显皇家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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