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倔强硬气,傲骨可欣赏几分,谁知一转头,她便隆重妆扮,出现在他的床上。
所以,一腔心思尽化作沉郁,只想问她,究竟意欲何为。
阮烟这厢摸清了他的心思,料定他不愿杀害自己,虽然气怒之下,难保不会冲动动手。是以端的是小心谨慎。
她面上挤出笑,三分讨好,三分惶恐,四分忏悔,向皇帝陈罪。
虽说这一趟目的是让他接受治眼疾,但他现在恼着自己,这说服的工作便暂时不能进行,前提需安抚好他的情绪,抹平对自己的愤恨。
当然,这一番认错忏悔,并不能让皇帝消气,轻易原谅她。
“皇上若还恼着奴婢,不如即刻把奴婢的性命了结了。”阮烟心一横,闭上眼睛说道。
周明恪被她骗过一次,岂会再轻易相信她这张嘴,冷笑道:“如你这般贪生怕死的人,也甘愿把性命抵给朕么?”
阮烟诚惶诚恐,“只要能让您消气,奴婢万死不辞。”
接着又继续道,“皇上需保重龙体,龙体安康,则社稷安康,倘若因奴婢一人而害得龙体抱恙,奴婢便是千古罪人……只要您高兴,您要如何处置奴婢,皆随您意,奴婢无怨无悔。”
阮烟在心里暗叹,在宫里这个大染缸浸泡久了,她说起鬼话来一套一套的,脸也不带红的。哎,看来她是注定要坐实这“欺君之罪”的名头了。
周明恪却听得烦躁,“闭嘴!”
阮烟一急,手指不经意间按上了剑锋,“皇上是不相信奴婢么?奴婢所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断无欺……”
她话未说完,手便被人捉住,他色厉言茬,盯着她淌血的指尖,低声怒喝:“你是找死么,不知天子宝剑之锋利?!”
阮烟默然无言,瞧着自己的手指被人送入了口中,被一片温热湿暖包裹,脸慢慢地热了。
她想要抽手,但这个当口,正是修复两人关系的好时机,她只好按捺下来。这么干看着他为自己吮去血珠也不是事,她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皇上,血……是什么味道,您尝得出来么?”
周明恪抬眼瞥了她一眼,像看白痴。“朕并未丧失味觉。”
阮烟想提醒他,方才她可没洗手……但触及他冷灰色的眼眸,她还是缩了回去,没敢提。怕他恼羞成怒下,把她的爪子给剁了。
“皇上,您是不是……只对血敏感?所以,看得见它的颜色,您每次都能看出我受伤。”阮烟循规蹈矩切入主题。
说起来,他是色盲的属性隐藏得太好,若不是司君墨说出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堂堂皇帝,竟然看不见多娇江山的折人色彩。
她突然明白去年南下游历,他对着高谈阔论,点评荷花颜色的钟大学士发了怒。当时看着满是疑点,现今一想,顿时恍然。
周明恪放开了她的手,脸色转冷,嘲讽道:“原来今日的用意在这。朕的丞相真是称职,为了让朕配合治眼,竟找你来当这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