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昉道:“你面上伤要处理一下,我那儿有伤药我去给你拿来。”
“多谢徐校尉,不必了,小人有药。”
徐昉唔了一声,想到今晨那郡主特地送的包裹,未再坚持。
阿离饮了两口酒,便将酒囊还了徐昉。他并未坐下,道了谢便行礼离开。
篝火猎猎,火星缭绕便如荧火闪烁在空中。
张信自他背影收回视线,淡淡道:“可惜了。”
徐昉摸着下巴道:“我父亲也夸过他,若是他去雍州投军,也不至埋没。不过嘛,这兰家恩情大过天,兰元珍怕也是舍不得放他离开。”他摇头一叹,“好在兰家倒不都是兰暾这样的人,那华阳郡主不是待他不错。”
张信饮酒动作一顿,忆起今日那抹纤细身影,便听他继续道“说起这华阳郡主,你应是见过的吧。生的如何,长乐公主生的那般貌美,她应也是个美人吧。哎呦,你砸我做什么。”
张信将酒囊掷到他身上,冷冷睨了他一眼。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徐昉挠了挠头,“我那不是好奇嘛。当初她一人跑到雍州来求援,我就觉得这女子看着柔弱,实则厉害。这份胆色,说来竟和当年的你有几分相似。”
张信心中一怔“你去哪儿?”徐昉见他说着话突然站起来,也不理他直接走远了。这人,当年宣平侯还在的时候,分明是个离经叛道的顽劣性子,如今真是没意思的紧。
远处,营地篝火皆在身后,人声却是几不可闻,张信这才停下,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物。羊脂玉上雕着两尾金鱼,触手生温。那日杏花林中觅得,便一直带在身上。
他从未被一女子这般扰动心神。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方才徐昉所言敲醒了他。或许正是初见那日,她在城下求援,那时,她于他便已是不同。
他至今记得,那日她骑马而来,轻纱覆面,露出来的眼睛便如皎皎明月。分明那般纤弱,报上名讳之时,眼中却闪着不屈的光。她说她是华阳郡主,河西节度使兰元珍之女兰望舒,凉州叛乱,形势危急,特来求援。
他立于城池上恍惚看见当年的自己。
千里奔袭,原以为能寻得援军,解雍州之危。可父亲仍是战死了,连尸骨都无法完整。佛说众生皆苦,可为何是他张家,为何是他父亲,他兄长,尸位素餐者却依旧高坐于銮殿之上,卧于锦绣之中。
他攥紧手中玉佩,压下心中滔天恨意。
夜风凄凄,天际苍凉,唯一轮冷月高悬,照着地上孤影。
凉州琼华阁中,阿姜理着衣箱,咿了一声,“郡主,给阿离少爷做的护膝不是已经送去了吗,怎么又多了一副。”
她撩开帘子去寻明月,明月手中扇子一顿,起身夺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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