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如装了兔子,沐浴更衣,涂上香脂膏,连指甲缝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虽则他醉了,可她依旧描眉画唇,今夜才是她洞房之夜。
“侯爷。”
婢子都退了出去,她贪恋地描摹着他的五官,正要靠近时,却听得他唤“明月”,一连唤了好几声。
对,郡主的小字叫明月她还来不及难过,他便突然睁开眼半坐起来,皱着眉直接将她踹倒在地。
她腹中剧痛,后来才知他既是行伍中人,夜里警惕心最强。
便是带着醉意,他看她的眼睛依旧冰冷。若非她曾亲眼见过她看另一人时是何种柔情,她又如何能知自己在他眼中竟只是个生人。
“郡主如今回来了,还有她耿静娘什么事?”
“侯爷便没进过她那院子,也不知她图什么,不如靠着公府嫁个秀才相公的好。”
“自是想要攀高枝儿呀,可侯爷那般人才也是她能肖想的?”
闲言碎语便如这外头的雪,纷纷扬扬看似轻飘却能将屋舍都倾倒她看着铜镜中的人,扭曲的像是怪物,心中剧痛,挥手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
第34章 上元
婉然到金陵时,老夫人已是强弩之末,昨日夜里一直到现在已是滴水未进,后来再醒却是看着精神些,不过是回光返照。
“婶婶。”
明月也是许久未见她,她梳着盘福龙髻,身上披着披风,方见着她,眼睛已经红了。
“快进来,祖母等着你呢。”
她身后奶娘和浣碧抱着两个孩子,浣碧道:“姑爷公务在身,又是外放官员,实在赶不过来,便只能派护卫先送姑娘回来。”
明月进去,婉然扑在床边,已是哭着唤太|祖母。
老夫人最后这点时光,算是家人都在身边。她一生经历坎坷,原是商家女,嫁与老国公时夫君不过还是个草莽,却能相互扶持,共同创下这份家业。然好景不长,亲人接连去世,她后半生悲却是多过喜的。
现下终于能笑着去见夫君了她眼睛已睁不开,离去时嘴角还是翘的。
松霞院中哭声不断,白绫飘飞,便是雪停了,依然难释凄凉之意。
张信拿着老夫人的袍子在屋檐上挥舞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吊唁时,整个金陵的官宦世家都来了,宫中也下了追赠诏书。到了出殡那日,张信摔瓦,府中人丁单薄,送葬的队伍中,便是张信持幡,让虎奴捧着牌位,廖家亲属相帮,执“哭丧棒”。
因父亲早逝,张信便是承重孙,需得替父尽孝。如此一来便要丁忧三年。朝中暗流涌动,皇帝年纪虽小,却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稚童,太后垂帘听政对权力亦是愈发贪恋。张信心中盘算,雍州武骑军中握在自己手中,眼下不如暂避,让他们先斗上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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