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姐姐你轻声些吧,若给人听到……”
“听到又如何,我说的是事实”虽是这样说,却也不敢再骂了。
这厢,明月带着虎奴到了松霞院。
厉嬷嬷在院门迎她,她如今两鬓生了白发,亦是憔悴许多。
“祖母如何了?”
“一天拢共也没醒两个时辰,多是在睡。饭也吃不下去,先前她醒了,奴喂了些稀米羹,总算是吃了些。”她袖子抹着泪,“人也不多是清醒的,有时还念起了老国公的名字。侯爷请了太医来,都说便是这几日了。”
撩开帘子进去,屋里炭火烧的旺,还混着药味和熏香,静娘站在床边,见着她屈膝行了一礼。
她如今已做妇人打扮,是今年春天纳进来的,仍住在碧华院中,今次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襦裙配青色长衫,头发挽着高髻,发上一枚玉簪,妆容清淡婉约。
张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身缁色的圆领袍。他如今已向朝廷告假侍疾,见着她看过来,眼下青黑,眼中布着血丝。
明月略一颔首便坐到床榻边。老夫人戴着一块靛蓝抹额,脸孔消瘦灰暗。
“祖母。”她轻轻唤了声连唤了两声,她才渐渐转醒。
“绾绾啊。”明月一愣,厉嬷嬷忙道:“夫人,不是大娘子,是郡主。”
这是将她认作了婉然的娘亲。
老夫人全没听懂,只依旧对着她道:“绾绾,如今婉然已嫁得好夫婿,你和老大该放心了。”
掌心中的手干枯苍老,还发着颤,明月心中一酸,眼眶已经湿了。
“我知了,祖母。”
老夫人听后便露出一个笑来,只不断重复,“她如今极好,极好。”
不过一阵,便又睡下了。
明月问张信,“婉然何时到?”
他嗓音有些干涩,像是一夜未睡了,“我已让人快马去信了。”
“侯爷去歇歇吧。”明月看着他,“这儿有我守着,你便是在祖母院中歇下,若有事我便让人立刻去唤你。”
他手撑在膝上,未动。
明月走近了些他看过来“去吧。如今你若倒下,那府里怎么办?”
他终于起身出了内室,明月看着他出去,甫转头便遇上静娘的眼神。那眼神跟蛇吐信子似的,她被看的一愣,不过转瞬,她便又低了头。
太医又来瞧过,仍是摇头,分明是药石无医,三魂六魄已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