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侃望着面前之人,顿了半晌,随即唇口笑开,连面上挂着的胡须都在微微颤动着。
“你与你父亲相比,有过而无不及,想来他泉下有知,亦能安息的。”
李云辞复作揖,只道不敢当。
曹侃却在这时敛了眸色,一步一步行至李云辞跟前,沉声道。
“有一件事,我必须当面问你,你可不答,若答却不可诓骗于我。”
李云辞闻言,抬眉,“定然知无不言。”
言讫,曹侃似是一声轻叹,继而又朝前行了一步,二人之间不过半臂之距,只听到曹侃沉而又沉的声音。
“你可有想过取而代之”
一字一句,于这处旷野处听来,清晰非常。
那厢李云辞听罢,微微侧转过头,便对上了曹侃灼灼的目光,一眨都不曾,继而一字一顿道。
“不曾。我今日所为,皆为除奸佞、清君侧。”
言讫,曹侃望着李云辞坚定的模样,缓缓后退着步子,随即点了点头
河畔的空气异常清新,冬日里的夜风都似裹挟了好些水汽,带着河床上头微微泛着腥甜的气息,在二人的鼻尖萦绕。
“明日你带兵马来崤山与我会合。”
闻言,李云辞心头一跳,“将军那日入宫,探得了虚实”
曹侃眉眼微挑,“圣上的寝殿里皆是三七伤药的味道,原蔺璟膝盖有伤若是时常出入寝宫残留下倒也不算稀奇,只蔺璟身上的味道与寝殿内的味道全然不同。”
“若真如蔺璟所言圣上乃中毒,何须用到去腐生肌的伤药再者,伤药味道算不得浓却不似是几月前留下的,俨然是圣上身上才受了伤”
“事出有异,必有妖,当中必然是有隐情”
至此,李云辞心头钦佩不已,正要再行礼,“多谢大将军,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曹侃却抬手制止了李云辞,反而朝李云辞躬身深行一礼,久久不曾起。
“合该我谢过王爷,镇守边关,时至今日,仍忠心不泯。”
蔺璟做梦都不曾想到,他千算万算,竟跌在了前世任他拿捏诓骗得曹侃手中。
曹侃不曾守崤山,而是大开了城门,拥李云辞入内,至此,竟与李云辞一道倒戈。
足足四十万大军,眼下正从崤山以摧枯拉朽之态往金陵而来。
他不知晓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李云辞在曹侃回金陵前曾去寻过,可二人说了什么那使者皆说与过他,并无蹊跷,反而瞧着曹侃说话的语气,仿佛对李云辞很是不岔。
曹侃统共在金陵待了两天,蔺璟深谙曹侃为人,知晓他忠心不渝,故而在他面前,那两天蔺璟自问也没有旁的差错,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
当消息传回,朝堂之上便乱作了一团,众大臣或言之凿凿,或唾弃曹侃,不知分做了几派。